夕陽遲暮,勾勒出一道絢爛的晚霞,染紅了頭頂的天空,就像是含羞少女的雙頰般,美麗異常。
夏日的風颳的愈來愈烈,天氣總是有些變幻無常,帶起的沙塵能夠將視線遮蔽,一些細小的沙石拍打在營帳之上,『沙沙』作響。
蘇雲雙腿酸軟的可怕,肚皮有些癟癟的,不斷發出一些細微的響聲,訴說着因為過份忙碌而造成的飢餓感。
在他的手中,不知道暈過去多少的突厥人。
輸血管只有一個,可孫勇是熱情的,時間他不缺,突厥的俘虜更是不會少,只要能夠救活那些負傷的弟兄,就算是取掉突厥人的性命又如何。
若不是蘇雲不肯在一人的身上取太多的血液,那些因此『獻血』的大漢,怕是活不下幾個人。
暈過去的都被抬走了,蘇雲沒有阻攔,他能夠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大唐要如何處置,李靖要如何處置,都與他無關。
當然,蘇雲也是有些鬱悶的,整個傷病營帳之內似乎變成了只有他一個醫師一般,旬集連同其他的幾名老醫師根本沒有心思繼續的看病,一直伴隨在蘇雲的身邊,不斷的瞅瞅這個,瞅瞅那個,新奇的很。
失血過多還可以用那詭異的膠皮物件來解釋,但幾名身負炎症被感染的士兵也是被這個小子用一顆小小的顆粒救活了下來,這又是何道理?莫非是仙藥?
高燒退去,呼吸安穩,若不是親眼所見,旬集一定是不會相信的。
旬集有一種感覺,就像是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行醫半載,鑽研數年,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甚至還沒有摸到醫學的邊緣。
這樣的想法越來越強烈,這也叫旬集對蘇雲更為的熱忱了起來,不管如何,這個小子的身上應該不止這些本事,他需要了解,需要學習。
「好了,這些重傷的基本上不會有性命危險了,那些只是受了一些輕傷的就交給你們了。」將最後的傷口縫合,蘇雲這才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消炎藥用掉了整整一盒,這叫蘇雲有些肉疼,這樣的藥品在這種地方可謂十足的珍貴,他也不過只有兩盒而已,現在就失去了一半。
若是接下來還會發生這樣的狀況,蘇雲是說什麼都不會用了。
他不是一個能夠拯救天下的人,更不是一個無私奉獻的好人,這種事情一次就足夠了,再多,他是做不到的。
士兵們對蘇雲早已經沒有了原本的警戒,目前腦子裏面想的都是『神醫』兩個字,這可是真的將必死之人給拉了回來,仙術也不過如此。
旬集也應了下來,在蘇雲的面前,就像是一名學生般,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見識到這些手段過後,旬集徹底凌亂了,卻又充滿了熱情。
孫勇的嘴巴在一開始就沒有合起來過,這是他檢回來的人,也是他的輔兵,現在有如此本事,自然也是與他有一定的聯繫,十分的興奮與滿足。
這小子哪裏是一般人啊,想必他的師傅更是一位高人,這種醫術已經可以稱為『仙術』了,孫勇暗自決定了,不管如何,他都要和這個小子綁在一起,也許自己能不能夠飛黃騰達都要依仗這個傢伙了。
蘇雲不知道孫勇如此『無恥』的想法,走出帳外,好不容易透透氣,只是風有些大,但比起帳中那腥味和酸楚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已經算是不錯了。
回到自身帳中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灰濛了,其他的幾名輔兵早已經將帳中最好的位置讓了出來。
輔兵?開什麼玩笑,眼前的這位公子根本就是神醫,他們是萬萬不敢懈怠的,只有那熊汗時不時的憨笑兩聲,依舊如常。
輔兵的營帳本就破損灰舊,風一吹,甚至都會刮入一些泥沙,能夠將較好的位置讓出,也可以看出幾人對蘇雲的尊敬。
孫勇來了,帶着一碗熱騰騰的粟米粥,只是蘇雲看到第一眼的時候便失去了所有的食慾。
碗很大,甚至大的有些離譜,對於一個喜愛吃飯的人來說應該不會覺得吃不飽,只是在那碗邊的地方,一層粘稠的黑色物體附着在上面,就像是從泥巴裏面掏出來的一般。
碗中的粟米有些泛黃,一些碎殼還沒有完全的清理乾淨,蘇雲也清楚,行軍打仗不應該奢求什麼,可這樣吃下去蘇雲很懷疑自己的肚子能不能夠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