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長史府衙,當馬連懷和王立本也將李閒處斬陳正這消息帶到,王訥聽聞後,從來都是半開半闔、似睡非醒的雁眼猛一下瞪得溜圓,訝然道:「李閒要處斬陳正!難道他這麼快便找到了十足的證據?可不應該啊,這才過了一晚。而且李閒也不該如此不智,這不是在逼迫蕭執珪做出過激的事情嗎!是否你們搞錯了?」
王訥最初的反應倒與李千里相類,都有些懷疑這事情的真實性。
馬連懷凸着眼珠子道:「肯定不會弄錯的,是逢源傳過來的消息,李閒讓他到城南門外佈置刑場,然後去大牢提押陳正。李閒這會兒也已經去找陸大人批覆去了。」
王立本道:「這個李大人做事還真讓人摸不着頭腦,不過話說回來,真要是把陳正斬殺了,還真是跟咱們都督府文官這邊長臉,可就怕他中了李千里那伙人的計,那便得不償失了。」通紅大鼻頭一聳一聳,顯示王立本這會兒的心情還是頗為激動的。
李閒這樣雷厲風行處斬陳正,撇開魯莽與否的討論,這份決斷和勇氣,着實和讓王馬二人敬佩。
王訥這會兒已然又冷靜下來,目光閃動,「李閒去找陸大人了,嗯,他還是很清醒的,專殺之權只握在都督手中,不經三復奏要斬決人犯,唯有得到陸大人的批覆才勉強算是名正言順,只是陸大人會同意嗎?」
便是這位智計百出、心思深沉的長史也有些把握不住事情的走向了。
馬連懷則道:「陸大人批不批,李閒大人都已經擺下刑場,提押陳正,卻是打定一意孤行的主意,李千里那邊必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只要蕭執珪那邊收到消息,事情怕是免不了要鬧得不可收拾啊!」
王立本也道:「是啊大人,我們若還是袖手旁觀,怕是李大人過不了這關呢!」
可惜李閒聽不到兩人這番話,不然之前的誤會也可以開解一些,事實上王馬一干人對他的關心還真有幾分真誠在其中的。
兩位腹心屬下的擔心顯然也是王訥心憂之事,他遲疑了一下,終於有所決斷,道:「這事單憑我們想插手也有所不能,這樣,你們去找勿部昕,把個中輕重說與他聽,眼下也唯有勿部珣大人出面,或許能讓蕭執珪有所顧忌,若不然,真要是李大人出點什麼事情,莫說蕭執珪付不起責任,咱們所有人也都逃不得干係!」
王立本和馬連懷均是點頭,兩人也不遲疑,趕忙告退,去錄事參軍事府見勿部昕。
李閒斬決陳正一事便是在這樣多米諾骨牌一般的連鎖反應中,快速傳遍了廣州府衙,而眼下僅餘還未收到消息的只有都督陸元方、司馬盧平和司士參軍陳思承,而這三位此時卻都在都督府議事廳中商談春汛防洪事宜,便是在此時,李閒手握陳正的認罪書和平兒代他擬好的曹符,前來請求陸元方批覆,當聽完李閒說明來意,陸元方、盧平和陳思承三人卻也都是驚訝的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大人要處決陳正?這——開玩笑的吧?」陳思承是個盡職又守規矩之人,聽到這消息,直覺上便覺得不可思議,隔了一晚上,便要處決陳正,證據呢?三復奏呢?貌似該有的程序沒有一樣走完了的!
盧平倒是皺起眉頭,很認真的道:「李大人,你要處斬陳正,是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他是兇手了嗎?」
李閒出示了陳正的認罪書,說道:「這是陳正的認罪書,他心甘情願寫下的,下官雖然沒有切實證據,但憑這一點應該足夠了。」
盧平眉頭並未鬆開,反而道:「只有認罪書沒有證據,那李大人如何能讓蕭執珪心服?蕭執珪若不服,那今日的行刑便不可能不出事情的,李大人做好迎接這事情的心理準備了嗎?」這位峻厲剛硬的司馬罕見表達了對李閒的關切和擔憂。
李閒卻道:「下官有自信蕭執珪鬧不了什麼事情,只要都督大人批准下官對陳正行刑,到時一切自可大白於天下,而下官相信,最終因此而後悔的絕非下官!」說着他望向陸元方。
陸元方接收到李閒傳遞過來的自信與執着,沉吟稍頃,問道:「李大人便沒有別的選擇了?」
李閒道:「時不我待,下官甘冒此險。」
一問一答,其中確實隱藏着關於陸元方託付他馮大慶發瘋一案的內情在,盧平和陳思承聽不出來,陸元方卻是明白,李閒之所以如此做,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