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六年正處於地球上最近的一次小冰河紀初期,這次小冰河期從明末萬曆年間持續到清初康熙年間,持續半個世紀。全年冬長夏短,旱災不斷,百姓苦不堪言。幾乎每個冬天都處於殘酷無情的霜雪之中。
十月二十日,持續一個月的酷寒,讓京城的大街小巷充斥着倦怠和冷清。勾欄瓦肆沒有了往昔的熱鬧。集市幾乎處於關閉的狀態。小商小販不敢出攤,龜縮在家裏守着老婆孩子熱炕頭,市民也放棄了營生,在家中避寒。
冰天雪地中的紫禁城,宛如一座巨型的冰雕宮殿,鴉雀無聲,樓台屋瓦冰雪不化,除了小太監們在門口鏟雪掃地,禁衛軍在宮牆邊巡邏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生跡。
這天,禁衛軍大統領王之正恰逢休沐在家,午後時分,王之正慵懶的坐在他的書房裏,正跟崇國公府的幕僚崔舜,大統領府的同知(相當於總參謀長)蔣鼐,三人圍着一盤圍棋和一盆炭火,一邊興致勃勃的下圍棋,一邊喝着燒酒,周成和周功在一旁觀戰,伺候。
窗外的皚皚白雪,襯托着書房內的溫暖如春,顯得又靜謐又安詳。
王之正跟崔舜對弈,蔣鼐端着燒酒觀戰,只見王之正的黑子被崔舜的白子包圍着一通殘酷無情的剿殺,殺的王之正直皺眉嘆氣,搖頭不止。索性出了一招昏棋,這一招不異於作繭自縛,連旁邊的周成和周功都看的皺眉搖頭!
蔣鼐是個棋痴,一下棋就上癮,他最高記錄跟崇國府幕僚崔舜對戰五個時辰,不吃飯不睡覺。
這時候,觀戰的參謀長蔣鼐實在看不下去了,放下酒,大聲說:「大統領!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嘛!」崔舜等着綠豆般的小眼睛,扭頭別了蔣鼐一眼:「蔣兄!觀棋不語真君子!切記切記啊!」
蔣鼐搖着頭,嘆了一口氣:「看來我這參謀在下棋的時候也是愛莫能助了!」
王之正雖然在政治鬥爭、外交和結交權貴方面能謀善斷,但是下棋水平確實不高,甚至周成、周功兩個門外漢都比他強點。
為了拉攏大統領府的參謀長蔣鼐,王之正這半個月來,時不時就約着大統領府的手下參謀蔣鼐回家喝酒、下棋,跟他深相結交。
知道蔣鼐為人至孝,在蔣鼐的父親六十大壽的時候,派周成、周功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和二十年陳釀的老酒,送到蔣鼐府上,給足了蔣鼐的面子。這件事讓蔣鼐頗為感動。
作為在禁衛軍大統領府上做了十年參謀長的蔣鼐來說,從未跟哪一屆領導處的不好過,對於王之正,蔣鼐知道他除了有背景,也是個有真本事的主,所以他更需要跟這個新領導好好相處,為了仕途順利發展,蔣鼐對王之正的拉攏結交投桃報李,每請必至,從不爽約。
對於新官上任的王之正來說,他要的不是三把火,而且三罐湯,他需要儘快把能拉攏的手下都拉攏到帳下,儘快服眾,儘快把禁衛軍的指揮權牢牢地抓在手裏邊,儘快把「三條龍」收服了!
所以王之正深相結交的對象,瞄準了兩個人:參謀長蔣鼐、副參謀長王鷹。如果蔣鼐能夠收復,王鷹自然跟着就收復了。
蔣鼐跟禁衛軍三大營的總兵「三條龍」關係都很好,都有十來年的交情了,算是禁衛軍的骨幹參謀,蔣鼐飽讀兵書戰冊,很多次軍事行動,都是由他策劃的,作戰的時候,蔣鼐發揮了優異的軍事長材,因此「三條龍」打心眼裏對蔣鼐很是敬畏服從。
王之正噬欲通過他來粘合自己和「三條龍」的關係,為收復「三條龍」打好基礎。
不出意料,王之正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他被崇國公府幕僚崔舜殺得大敗,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王之正豁達的哈哈一笑,把手中剩餘的棋子往罐子裏一扔,搓着手笑道:「不玩了不玩了,崔先生實在是太厲害了,跟你們這兩個國手下棋,我王之正就是自取其辱!」
崔舜嘿嘿一笑,綠豆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着,一字一板的說道:「下棋與排兵佈陣一個道理,虛實結合,動靜相宜,大統領下棋,棋路太過於正,跟您的名諱一樣,『失之於正』啊!像您這樣過於剛正,需要有人助您劍走偏鋒才是啊!」崔舜說着,眨巴眨巴綠豆小眼,笑容可掬的望着蔣鼐一言不發。
王之正不服氣的說:「崔先生,我父親給我取的名字『王之正』,寓意是『導之於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