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寶霓……」簡應琛的手指,輕輕的在那三個字上划過,明明只是一張泛黃的舊紙,卻好像在透過那張紙,撫摸嬰兒柔嫩的皮膚一樣。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在就診卡上,他看到最後的診斷記錄先天性心臟病攖。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是他的孩子,有這樣的病。他還沒有見到,那個孩子就走了。
怎麼,會這樣……
孟清歌沒有去看他是什麼表情,她也不敢去看,只低垂着眼睛。想到那時,仿佛地獄一般的日子,她的手指抓緊了桌角,仿佛那樣,身體就有了依靠一樣,她艱難的說道:「因為我,因為當時,我想打掉她。」
簡應琛的手指猛地一顫,差點打翻旁邊放着的水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想打掉她?償」
孟清歌這時,緩緩的抬起眼睛來。她很想看看,知道她那時的決定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段折磨她到痛不欲生的,每天提心弔膽的歲月,她整整的過了四年。這些年,他卻過得那樣好,有漂亮的未婚妻,身邊有朋友,有親人,還一路做到了海關關長,他整個人都意氣風發的生活着。
她想忘記的那段痛苦回憶,這個時候,全在腦海中浮現。
說不怨,怎麼可能?
到底,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你說呢?」孟清歌帶着悲怨的笑,看着他,眼睛裏控制不住的浮起了一層薄霧,她嘲諷的笑着,說道,「簡應琛,你有什麼資格,問起那個孩子?」
看到孟清歌臉上那諷刺的,怨恨的笑,簡應琛整個人都僵硬了,眼睛一下子就晦暗了下來。
「我打電話給你的,你不相信我。」
簡景琛緊攥着拳頭,手指都掙白了,仿佛最後的掙扎似的,他眼睛通紅的道:「可是那是我們的孩子,你是一條生命,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到最後,他說不下去了。他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她,他比她還要早的放棄了那個孩子。
甚至那個時候,為了跟她斷的徹底,他拒絕去相信那個孩子的存在。
這時,孟清歌卻溫柔的笑了起來,看着對面牆上一幅向日葵的油畫,她道:「是啊,那是一條生命。她那麼頑強,在我那樣的對待她以後,她還是存活了下來。」她把視線轉向簡應琛,空洞的眼睛裏,滿是對那個孩子的思念。
「可是,雖然她存活了下來,卻是有先天性的心臟病。每天每天,她都在哭,可她不會說話,哭得嗓子都啞了,哭得沒有了聲音……我天天聽着,卻更害怕,她哪天不哭了。每天,我的心都緊繃着,每天醒來一件事,就是確認她還有呼吸……這是,我遭到的報應,我」
「別說了!」簡應琛的拳頭捏的咯咯響,眼睛掙得更紅了。
他不該來的,不該問起那個孩子。她在給他最沉痛的報復,讓他以後每日每夜都不得安寧。
孟清歌顫抖着手,拿起面前的蕎麥茶喝了一口。這個時候,水已經涼透了,可對於此時,心裏仿佛開水翻滾的她來說,卻是最好的緩衝劑。
入口的涼水在舌尖泛着淡淡的苦味,她又咬了一下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該回到現實了。
她看着他,說道:「所以,簡應琛,我們之間的聯繫已經徹底斷了。那個孩子,帶走了我們的一切。我決定了重新開始我的人生,我對自己發過誓,以後一定好過得好好的,不負那個孩子,不負我自己。」
「簡應琛,你也一樣。我聽說,你已經訂婚了,那就好好的過日子吧。生個屬於你們的孩子,這次,再不要辜負別人了。」
簡應琛看着此時的她臉上平淡而微微幸福的神情,心口像是接連挨了兩記重擊。一次,是她說要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一次,是她說不要再辜負別人。
這個世界上,他最對不起的人是她,把她推到了地獄裏,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讓她在地獄裏掙扎。
可現在,他最想做的,卻是要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他的心裏,從來沒有住進過別人,又怎麼去重新開始?
可她把那孩子說出來了,血淋淋的現實擺在他的面前,他還有什麼立場,去要回她?
他抖着手摸出煙來,點燃後用力抽了一口,煙味嗆得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