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祈細細思索了一番,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儘早通知陸紀為妙,便不得不硬起頭皮去找他。
謝祈找到負責傳送文書的同僚借了一塊腰牌,隨手拿過書案上的幾本卷冊裝裝樣子,居然也順利通過了盤查走入了禁苑,他一路走到昭陽殿前,在殿外便被禁衛攔下。
謝祈低聲道:「中書舍人謝祈,有要事求見陸大人。」
他說完這話還覺得十分忐忑,然而那侍衛卻不以為意,打量了他一眼發覺依稀有些眼熟,似乎確實曾跟在陸紀身邊來過,便轉身命人向殿內通傳。
不一會便有一個侍從走到殿外來,開口道:「隨我進去吧。」
謝祈目不斜視地跟着他走入殿內,那侍從將他領到內室外的屏風後面便離開了,謝祈恭順地站在那裏,片刻後陸紀果然從那仕女畫屏後走出來,望了他一眼,開口道:「什麼事如此之急?
謝祈不敢怠慢,將姜炎一大早到議事廳鬧得那一場細細地給陸紀講了一遍,不過自然是略過了他晚起的那部分。
陸紀聽了他的話表情淡淡,只是輕笑道:「來的倒是快。」
他正欲再說些什麼,謝祈卻忽然見公主也身姿裊裊從那畫屏後走了出來,雖是寒冬,但殿內的炭火燒的很旺,溫暖如春。她廣袖如雲及地,淺交領卻是鬆鬆地繫着,透出內里輕薄水綠的春衫,烏髮半挽,如瀑布垂在不盈一握的腰間。
謝祈見她這一副春睡意遲遲的樣子,一邊在內心腹誹,一邊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好在公主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閒閒走到陸紀身邊,輕嘆道:「陸郎,你們方才說的我都聽到了。」
陸紀淡淡道:「他要立威,原該如此,只是卻太心急了心,未免顯得有些毛躁。」
謝祈倒有些驚訝公主得知此事並沒有意外,像是早料到如此一般。她似是也有些畏寒,纖指握住銅枝撥了撥那瑞獸腹中的炭,讓那火燒得更旺了一點,微笑着對陸紀道:「那就交給他吧,也正可以休息幾日。」
隨後又望着陸紀調笑道:「不過這等於是罷了你的官,剛好得了閒,你便有空來陪我了。」
陸紀嘆道:「我倒是願意偷得浮生半日閒。」
公主聽出他言外之意,話鋒一轉,嬌嗔道:「陸郎既然不得閒,那派他來也是一樣的。」
說完便望着謝祈,謝祈這才發覺大約公主早已注意到了他,故作不經意的樣子,剛才的話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謝祈此時倒有些警覺,難道公主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
公主望着陸紀,謝祈也望着陸紀,陸紀卻很平靜,淡笑道:「殿下這裏怎會缺人,我這下屬笨手笨腳的,恐怕不堪用。」
公主意味深長道:「不堪用的人你還帶在身邊,想必他一定有過人之處,我更有些好奇了。」
陸紀嘆了口氣道:「若殿下真的有事吩咐他做,等過幾日閒下來,我讓他來便是了。」
謝祈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沒想到陸紀這麼容易便鬆了口,將他送了出去,公主卻十分歡欣道:「我就知道,陸郎什麼事都依我。」
謝祈心道,還不知陸紀又打什麼主意。
自公主表明了態度,姜炎入主東宮一應事務交接得便十分之順利,只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才過了十幾日便出了一件大事。
謝祈在案前看到那暗紅的戰報文書時便是內心一緊,深呼了口氣便翻開細細讀了下去。
那戰報果然是姜舒送來的,他們快馬加鞭,然而剛入越州境內便飽受瘴氣困擾,軍士中許多人都有些水土不服,當地嚮導勸他們穿一條近道可以早三日到達州府與越王的部曲回合,姜舒聽從了嚮導的建議,然而卻在山中遇襲。
好在他臨危不懼,帶着大部隊退守朗月關,然而卻被圍城,前來接應的越王部曲也不見蹤影,那朗月關經年疏於維護,囤積的糧草早已腐朽,他們入關時輕裝簡行,只帶了十日的水糧,眼見便要耗盡。而關外圍城的叛軍武裝精銳,人數以倍記,每日向關內放箭,似是要將他們活活困死在此處。
姜舒用飛鴿傳訊,十隻中才有一隻飛出了層層箭羽,將戰報送回帝都。然而謝祈看到這封信時又已過去幾天,那邊情況如何不得而知,關內軍士也生死未卜。
謝祈頗有些心急火燎
56.第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