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在下雖然愚鈍,但是你此來目的是啥,恐怕我已盡知。嘿嘿,你們佛家喜歡講揭語,今我亦有一段揭語奉上,不知你以為如何?」
「哦?涇陽侯天下聞名,世人皆稱奇才,老僧心中有些好奇,我當以水洗耳,恭敬傾聽……」
韓躍哈哈一笑,他彎腰下去隨手在河邊扯起一根枯草放到嘴中叼着,神情宛如一個痞子,然而少年青秀灑脫,舉止自有一股氣勢,沒人敢把他當做痞子對待。
「涇陽侯,莫非你的揭語,就是讓老僧看你口含枯草麼?」
「哈!你們佛家就是這樣,鄙人還沒開始,大師竟然已經進入了角色,真是令人佩服!」
韓躍嗤笑一聲,他負手立於河邊,目光望着一河流水,忽然淡淡發聲而問。
「大師,佛可貪?」
只這一句開篇話,頓時讓志操老僧目光一凝,好半天才宣了一聲佛號,垂首道:「我佛慈悲,無貪……」
「若不貪,為何要世人供奉?」韓躍再次嗤笑,他看了一眼志操老僧,搶在對方話之前繼續又道:「佛若不愛慕虛榮,為何要世人跪拜?都我心有佛,然而佛卻無我。我受盡世間苦難,問佛如何苦渡。佛卻:一切皆有定數。我大笑:既然幫不到我,我拜你何用?」
「涇陽侯似乎對我佛抱有成見啊?」
韓躍淡淡一笑,他沒有接志操老僧的話,反而順着自己的思緒接着發飆,語帶深意道:「佛曰普度眾生,可我從沒見佛渡過誰。道曰獨善其身,可偏偏在我苦難之時出手相助。每到亂世之年,你佛家便會封閉山門不問世事。而我道家則率眾出山懸壺濟世。等到太平盛世,你們佛家卻呼啦啦全都跳出來,喊着普度眾生的口號到處度化世人。而我道家則歸隱山林,參悟道法……」
志操老僧目光一閃,眼睛看似混濁,然而卻有光彩內斂,他默默注視着韓躍,好半天忽然長嘆一聲,意味深長道:「曾聞涇陽侯師承紫陽真人,老僧原本認為此乃以訛傳訛,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非也非也!」韓躍擺了擺手,臉上掛着悠然笑意,淡淡道:「本侯爺日前一夜睡了五個妞,道家可不會收留我這種好色之徒。我愛吃喝拉撒,我愛富貴榮華,遁世和出世跟我無關,我就是世間一個俗人,滿身沾滿銅臭,誰也別來惹我!」
「涇陽侯言稱自己是個俗人,老僧卻感覺你語中大有禪意,善哉善哉,天生奇才,果然九竅皆通。僅憑你這一番狂放揭語,便可讓我佛門參悟良多。侯爺既然身具慧根,何不禮敬我佛?老僧可以給你打個包票,你無須出家持齋,照樣安享富貴,佛前也有美妙菩薩女,若是侯爺當真喜歡,老僧做主送你幾個便是……」
韓躍仰天狂笑,大聲喝道:「荒唐!別人出家需得六根清淨,為何到了本侯爺這裏就大開方便之門?古語云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們這又是給黃金又是送女菩薩,所圖恐怕非,本侯爺生性膽,我不敢要,我怕被你們賣了!」
他這話大有深意,暗指當年佛家的某些齷齪事。昔魏晉南北朝時期,梁武帝蕭衍痴迷佛事,曾經三次出家為僧,朝中大臣無奈只能以金銀到寺中贖他。一連三次,次次巨資,終於將國家虧空,梁武帝最終落了個餓死的下場。
「涇陽侯言語如刀,這是對我佛家大有偏見啊……」志操老僧雙手合十,他雖然年近七十,臉色卻有些羞紅,當年佛家所做之事確實有些噁心,連皇帝都能哄騙買賣,還有什麼是不能幹的。
韓躍仰天而笑,忽然厲聲喝道:「大師,我敬你年高德劭,但我不敬你佛門之理。什麼是佛?句難聽的話,這就是邦外異教,腐人心,圈錢糧,當誅!不見佛渡人,只見佛鍍金,當滅!」
一個『誅』字,殺機森然,一個『滅』字,擲地有聲,志操身後的三百武僧怒目相視,一人大喝道:「涇陽侯狂妄,不怕禍從口出嗎?」
韓躍鳥都不鳥他,施施然一挑眉頭,負手立於河邊,望着一河流水嗤笑道:「不見和尚吃齋念經,只見禿驢穿金戴銀。三百人帶着四十八萬兩黃金想來收買我,這黃金本侯不要,本人別的沒有就是有錢,咱不差你們這點……」
「侯爺的好,哈哈哈!」尉遲寶琳狂笑一聲,忽然抽刀對向武僧,森然道:「你他奶奶的,敢威脅我家侯爺,想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