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清聽了侍從官的話不由得大怒,正在榻上吸着水煙的他,把翡翠琉璃水煙杆狠狠地摜在地上,「好個老小子,沒有本王的命令,居然敢私自進京!眼裏還有沒有我這九千歲了!」侍從官瑟瑟發抖,「叫人綁了,五馬分屍!」楊秀清躺在了朱九妹的膝蓋上,妹妹則輕柔地按着楊秀清的雙腿,楊秀清發號施令後,心下卻還是微微思索,轉了念頭,「罷了,本王就去瞧瞧他這什麼狗屁潑天大事!叫他進來。」
胡以晃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從鬼門關關口處走了一遭回來了,興致勃勃地進了楊秀清的西偏廳,跪下行禮之後,捧着手裏的紅木盒子,連忙山呼,「東王大喜!東王大喜!」
楊秀清懶洋洋地半倚在榻上,打了個哈欠,「老胡,什麼大喜,能大喜地連你自己的人頭都不想要了?巴巴地不聽號令趕回京受死?」說到最後一句,東王左輔正軍事,天國九千歲的語氣變得冰冷,室內死寂一片。
胡以晃的額頭上細細的冷汗珠淋淋留下,心下懼怕無比,想着手裏捧着的事物,復又壯了膽子,開口強笑道:「請大王暫且動怒,請看了屬下手裏的東西,若是東王看了不樂意,屬下死而無憾!」
「哦?什麼東西讓你如此不畏死?」楊秀清來了興趣,揮手讓朱九妹姐妹花退到後頭去,自己又拿了一個硨磲製成的小如意在手裏把玩。
「大王一瞧便知端的。」
胡以晃連忙打開手裏頭的盒子,侍從官把裏頭的黃綾卷子呈給了楊秀清,楊秀清雙眼一眯,這東西自己在天王府的前身,兩江總督的內庫裏頭瞧地多了去,這難道是?
「這是清妖的東西?」跪在地上的胡以晃耳邊傳來了楊秀清不可捉摸地聲音。
「正是。」
「希望這東西不會讓本王失望,不然,老胡,你的罪狀裏頭又要加了一條,結交清妖。那可真是雪中飛注一的死罪啊。」楊秀清閒閒地加了一句,不去理會瑟瑟發抖癱跪在地上的胡以晃,優哉游哉地打開了雲紋繡龍的捲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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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昌輝早就對楊秀清的飛揚跋扈受夠了。
時間大概要從南王和西王升天之後算起。自從馮雲山和蕭朝貴戰死沙場之後,韋昌輝在領導班子裏的地位。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來排名第五的他,由於前面兩位領導的離崗,連跳兩名,成了太平天國的第三號領導人。地位在他之上的,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是天王洪秀全,一個是東王楊秀清。排位不斷靠前的韋昌輝,卻感覺越來越使不上勁。韋昌輝原來也帶兵打仗,永安突圍時,韋昌輝就是前衛軍統帥,可是自從蕭朝貴死後,他就基本上被晾在一邊。進入天京後,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城防總司令,不久就被換成了石達開。西征打響後,楊秀清曾經多次命令韋昌輝。帶兵支援安徽和湖北,可每次都在韋昌輝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楊秀清就改變主意,臨時換人。第一次被換成韋昌輝自己的弟弟韋俊,第二次被換成石達開。被剝奪了帶兵權的韋昌輝,就在天京協助楊秀清處理國家大事,凡事稟報東王拍板,上奏天王簽字批覆後,再由楊秀清執行落實。與獨斷專行的楊秀清待在一起,三把手韋昌輝感覺越來越壓抑。
咸豐三年。北王府殿前右二承宣張子朋,奉命統帶水師逆江而上,進軍皖南。張子朋是張飛式的猛將,喜歡毆打士兵。激起兩湖新兵譁變,楊秀清指示水營司令唐正才平息此事後,打了張子朋一千軍棍。張子朋帶兵無方,實屬該打,令人信服,就算是張子朋是自己的心腹愛將。韋昌輝也不能說什麼。可是楊秀清覺得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竟然順藤摸瓜,說張子朋的領導也該打,結果韋昌輝也被打了幾百軍棍。
堂堂三把手北王,被當眾打屁股,痛在身上,更傷在心裏,從此窩了一肚子火,對楊秀清懷恨在心。但是,手上無權無兵的韋昌輝,知道自己挨打也是白挨,只好把這筆賬先記在心裏。令韋昌輝更受不了的是,楊秀清似乎總是看他不順眼,總要找找機會修理修理他。最讓韋昌輝害怕的,是天父下凡的時候。
定都天京之後,天父下凡的次數越來越多,要求越來越高,有時甚至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半夜三更突然襲擊,而且要求放炮鳴鑼。後來天父自己也覺得這樣有些過分,便取消了放炮鳴鑼的規定。可是不放炮鳴鑼,半夜三更,難免
十一、離間之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