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削藩自然是從最大頭開始削,」李鴻章笑道,眼中閃爍着光芒,「我這樣的人自然不急,左季高也是不急,甚至為了借刀殺人,上了那個任憑朝廷處置的摺子,有這樣的高個子頂在前頭,我又何須杞人憂天呢?」李鴻章站了起來,吩咐戈什哈準備馬車,準備去新建立的吳淞軍械廠瞧瞧,「太后也不是小氣的人,就算拿了我的淮軍去,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我。若是值得,我李鴻章自然會把淮軍拱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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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馬轔轔,幾輛油布青頂的大車從遠處駛來,繞進了東堂子胡同,外頭大街上是人山人海,可剛剛到了東堂子胡同,裏頭冷冷清清的,和外頭的熱鬧天壤之別,馬車上幾個臉色黑黢黢,身穿粗布衣裳的青年掀開窗簾,好奇地望着外面的冷清景象,過了一會,馬車隊伍就到了一座小小的,用紅磚疊成的大門,車上的十多名青年魚貫而出,好奇地打量着這座和中土建築截然不同的西洋式樣建築,大門大開,門上頭寫的是「同文館」三個字,幾個年長的人正在招呼大家卸行李,突然從同文館內出來了一個穿着青袍的長須老翁,滿臉歡笑地對着一行人招呼,「是廣州同文館來的學生吧?」
「是,不敢問閣下是?」廣州同文館的領隊看着這個長須老翁體態雍容,雖然衣着簡樸,卻也不敢怠慢,連忙問道。
「呵呵,快快請進。」那個長須老翁也不回答,只是拉着幾個學生邀請朝着同文館裏頭去,慰勞備至,連連問,「廣州是怎麼過來的?可是乘船?還是陸行?行了幾日?」眾學生以為不過是同文館內一個老師,隨即也就坦然答話。老翁又帶他們到館舍各處一一參觀。每到一處,老翁就告訴他們說:此齋舍也,此講堂也,此飯廳也,幾乎把所有地方都指示了個遍,態度十分熱忱。參觀完後,老翁又問:「吃午餐了嗎?」學生們說:「還沒有」。老翁喊來提調官,這時很快來了個紅頂花翎者,恭恭敬敬的在旁聽候命令,老翁吩咐那個提調官,「午飯可是備下了?」
「回文中堂的話,已經備下了,不過這時辰還沒到呢,」提調官恭敬地說道。學生們這才知道,這老翁非同一般,此乃是當朝宰相文祥文中堂也。原先幾個嬉笑不禁的學生也連忙肅容,
「哦,那就再等會吧,」這個長須老翁點點頭,轉過頭對着學生們說道,「同文館吃飯的時間都是定的,咱們就且等一會,橫豎也是早的。」
「是,回文中堂的話,」那個提調官又說道,「小的從總理衙門哪裏聽到,說是估摸着今日議政王也要來同文館。」
「哦?」文祥微微一怔,對着廣州來的學生們說道,「諸位高才今日走運的很,咱們就找個地方坐一會,等着吧。」於是一群人找了個空的教室,一群蘇拉連忙上了茶來,文祥和煦地和學生們一一交談,親切地詢問學生們有沒有困難,學生們一時間誠惶誠恐地回答,過了一會,那個提調官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中堂,中堂,快快迎接,聖駕到了!」
「什麼!」文祥大吃一驚,連忙站了起來,「聖駕怎麼會到了?議政王呢?」
「一塊過來的。」
「去迎接吧。」文祥整整衣服,讓學生呆在裏頭,自己出去迎接了,過了半響,外頭響起了零碎的腳步聲,一個穿着明黃色袍服的少年被一群人簇擁着進了教室,那個提調官早就在教室裏頭恭候着,等到皇帝進了教室,廣州同文館來的學生連忙跪拜,山呼萬歲。同治皇帝手裏拿着一把唐寅畫的摺扇,點點頭笑道,「諸位請起,請坐吧。」
文祥不知道皇帝來的用意,只是拿眼看着恭親王,恭親王也身穿便服而來,見到皇帝對着擺了一室的桌椅十分地感興趣,連忙讓那個提調官前來說明,那個提調官雖然第一次面見聖駕,心中忐忑卻是毫不露怯,細細得把上課的事宜說了,又說了同文館的規矩,同文館一共學習八年。
第一年:認字、寫字,淺解辭句,講解淺書第二年:講解淺書,練習文法,翻譯條子第三年:講各國地理,讀各國史略,翻譯選編第四年:數學啟蒙,代數學,翻譯公文第五年:講求格物力學、水學、聲學、氣學、火學、光學、電學、機械學、植物學,幾何原本、平三角、弧三角、練習譯書第六年:講求機器,微分積分,航海測算,練習譯書第七年:講求化學,天文測算,萬國公法,練習譯書第八年:
四十二、同文館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