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喜的侄子倒是和白白胖胖一臉和氣的楊慶喜不同,一臉的平靜之色,身子微微彎腰聽着安德海的吩咐,把行程聽了清楚,楊家侄子心裏思索了一番,開口回道:「回安公公的話,若是不趕時間,咱們就先騎馬去德州直隸這邊地方還是安靜的很,到了德州換船一路南下到清河,然後再換馬,沿着淮河邊的官道去廬州府,您看這樣子如何?」
小安子一把摟住了楊慶喜的侄子,「什麼公公的,楊家大哥,若是不嫌棄,叫聲安兄弟便是了,楊大哥你的叔叔在宮裏頭是我最尊敬的人兒,咱們應該親近些才是,不敢請教楊大哥大名是?」
「哦那我就不恭了,鄙名叫着楊九松,大家都喚我老九,安兄弟就叫我老九便是。」
「九哥好,這趟咱們就可以一條船上的了,外頭那兩個侍衛是護送咱們的,打打殺殺的活兒他們去辦,有什麼事兒倒是要咱們兄弟商量着辦,還是九哥經驗豐富,對着外頭的事兒活絡些,要勞煩九哥多費心了。」
「安兄弟哪裏的話,」楊九松連忙謙遜,「還是要安兄弟拿總才是,你看看,今個天色已經不早了,咱們要不即刻出發吧?」
「好嘞,叫上那兩個侍衛,咱們即刻出發,就在德州府過年!」
除夕之夜,皇帝和皇后在乾清宮賜宴六宮嬪妃,咸豐四年的下半年頗為不順,皇太后薨逝,罷免了恭親王,江南江北大營被破,兩江總督陣亡,江蘇提督陣亡,江東烽煙四起,。國庫空的可以跑老鼠,傾全國之力才勉力維持了江南戰事的支出,還好肅順磨刀霍霍。清算了一些內務府的寄生蟲,又不顧財政的危險發了當五十的大錢,聽說過了年,又要發當一百、當一千的大錢了。如此風雨飄搖,皇帝倒是真無心在這大節日裏頭玩樂,例行的三巡酒之後,皇帝回了養心殿獨居,各宮嬪妃也就都散了。
麗妃在月華門前頭趕上了杏貞。行禮之後,帶着一絲委屈含着淚說道:「皇后娘娘,您要給臣妾做主啊。」
杏貞奇怪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臣妾的阿瑪前些日子上朝的時候,」麗妃瞧了一眼邊上沒什麼外人,「不小心衝撞了肅順,那肅順就翻臉,在咱們皇上面前參了一本,皇上有些氣惱,下旨申飭了,臣妾的阿瑪回府之後又急又愧。一下子就病倒了,臣妾心急如焚,也不敢去找皇上,只好來請娘娘幫幫臣妾了。」
杏貞挽着麗妃除了月華門,身上的這件吉服真是夠沉的,「你放心,」杏貞說道,「咱們皇上什麼性子,妹妹你還不知道?那火氣一時半會下去了,什麼事兒也沒有。何況皇上也只是下旨申飭了一番,又不是貶官流放,阿彌陀佛,」杏貞瞧見麗妃的臉刷的變白了。「呸呸呸,該打嘴,沒事兒的,你就寬心吧,叫你阿瑪也寬心些,最近皇上為了南邊的事兒火氣大。你阿瑪撞在槍口上了!」還是因為恭親王的事兒被連累了吧,原本是極好的外交協議,慶海因此也升了官,只不過皇上發作了恭親王,連帶着和恭親王一起當過差的人瞧見了,抓到了由頭也要發作一遍,不過這話不能和麗妃說。
「娘娘這麼一說,臣妾心裏就踏實了,」麗妃拍了拍胸口如釋重負地說道,華麗厚重的吉服也掩蓋不了麗妃渾圓的胸脯,杏貞偷偷地咽了下口水,「都怪那個肅順!」麗妃憤憤,「架子那麼大,臣妾的父親也是禮部侍郎,他就是戶部尚書而已,只不過仗着皇上寵信罷了,居然如此不給同僚面子。」
「好了,妹妹。」杏貞止住了麗妃的抱怨,拉住麗妃的手,悄悄的說道,「言多必失,這肅順可還是內務府大臣,這宮裏若是沒有幾個他的心腹,那可真是奇談了,小點聲。」
麗妃左右瞧了瞧,吐了吐舌頭,「聽娘娘的。」
「你也不用擔心,等過些日子,皇上在正月裏頭該忙的事兒忙完了,你多帶着大公主去養心殿找皇上,皇上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不會不理會你的,叫你父親安心些,膽子這么小,怎麼當差,」杏貞開了句玩笑,「過些日子,洋人還要換約,叫他養好身子,本宮還想着讓他去和英夷打交道呢。」
「多謝皇后娘娘栽培,」麗妃樂極了,連忙扶住杏貞朝着儲秀宮走去,「皇上最近這性子真是古怪,動不動就發火呢,還有呢,」麗妃轉過頭看了一下,宮人們都亦步亦趨地跟在後,自己的話不虞被宮人聽見,就輕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