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皇帝巡幸了三海,興致勃勃,又御紫光閣,大讚高宗皇帝,有效仿乾隆朝繪功臣於紫光閣上的意思,不過大軍尚未北歸,故沒有提上議程。
這一夜皇帝倒是難得的歇在了慧妃宮裏,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微微有些咳嗽,慧妃連忙叫人上了雪梨湯,皇帝搖搖頭,他不甚喜歡吃甜的東西,慧妃關切的問道:「要不要傳太醫?」
「只是咳嗽,無事的,」皇帝抹了抹臉,「背上癢得很,你給我瞧瞧。」
慧妃解開了皇帝的寢衣,看到左肩胛骨那裏有幾顆紅豆一般的疹子,鮮紅奪目,慧妃有些吃驚,不免哎喲一聲,「這怎麼長了這個?」
「怎麼回事?」
慧妃不敢亂講,「臣妾請皇上自己個看吧。」
把大的落地鏡放在了皇帝身後,皇帝看到了肩胛骨上的疹子,想用手去抓,卻被慧妃攔住,「這還不知道是什麼,抓破了就不好了,還是叫太醫吧。」
皇帝點點頭,不一會,太醫李德立就到了,先看了背上的疹子,又搭了脈,慧妃連忙問道:「是什麼東西?可要緊嗎?」
皇帝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慧妃,慧妃自知失言,低頭不再說話,「癢就不要緊,微臣開一副清熱解毒的方子來,吃着試試,消掉了就不妨事。」
「什麼叫吃着試試,」同治皇帝有些不滿,「到時候要是消不掉呢!」
李德立因為常給皇帝看病,知道他的脾氣,趕緊跪下來說:「臣一定讓紅斑消掉。皇上請放心!這服藥吃下去,臣明兒個另外再帶人來給皇上請脈。」
李德立姿態從容,皇帝信了幾分,「你下去吧。」
如此用了幾服藥,果然那紅色的疹子萎縮了不少,似乎有結痂的意思,皇帝自覺身子康健,去圓明園遊玩似乎興師動眾,於是帶着幾個嬪妃到了三海遊玩,到了三海吹了冷風,回到養心殿,第二日卻又發燒了起來。
於是又傳李德立,「來勢雖凶,不過一兩天的事,」李德立毫不在乎地說,「皇上是受了涼,這幾天天氣又不好,苦寒化燥火,所以皇上聖躬不豫,這帖藥趁熱服下,馬上就可以退燒。」
「怎麼說?沒有那麼快吧?」
「只要是感冒,臣的方子,一定見效。」
這就是說,倘不見效,一定不是感冒,這話好象近乎瞎說,而其實意在言外,只皇帝不覺得而已。
出了養心殿,李德立原本從容的姿態一下子就消隱無蹤,臉色蒼白,心裏尋思着什麼,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覺得天昏地暗,自己的身子就要跌倒,他連忙扶住了宮牆,恍恍惚惚之間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着自己,「李太醫?」李德理抬起頭來,看到了壽康宮總管唐五福帶着兩個小太監站在了自己面前,「皇太后問皇上的脈,請您去壽康宮。」
到了壽康宮,皇太后坐在炕上,擺弄着一盆寶石做的牡丹花盆景,「皇上的身子怎麼樣?燒退了嗎?」
李德力原本是站着,聽到皇太后問話,身子抖了抖,卻沒有說話,皇太后不見李德力說話,抬起了頭,「怎麼回事?」
李德力噗通跪了下來,在地上瑟瑟發抖,皇太后正了身子,原本低着頭的德齡也慢慢抬起頭來,看着地上的李德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皇太后的話,皇上,皇上大概是見喜了。」
「什麼見喜了?」皇太后有些納悶,「到底是什麼?」
「是天花。」
皇太后刷的站了起來,那盆寶石牡丹花應聲而倒,摔在了炕桌角,葉子花瓣碎了一地。
慈禧只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德齡連忙上前攙住了太后,太后深深吐了幾口氣,問李德力,「是定了麼?」
「十有。」
「再叫太醫院一同會診,」慈禧太后慢慢坐下,渾身發軟,「快去,即刻!」
李德力磕頭而出,太后用力的抓住了德齡的手,「快快快,馬上去養心殿!」
慈禧太后到了養心殿,見到太后來了,皇帝還要掙扎着起身請安,被慈禧攔住,「既然是病中,就不要多禮了,咱們娘倆,鬧這個做什麼。」
「勞動皇額娘實在是不應該。」
「沒什麼不應該的,」慈禧太后笑道,「李德力我怕他太謹慎了,故此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