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鋆問:「咱們在外頭的軍機都進去?」
「不,王爺在外頭,咱們進去,文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沈桂芬說道,「宮裏頭必然有了變故,既然傳出來皇后駕崩的話兒來,怕是皇后凶多吉少了,」沈桂芬一臉黯然,「若是有人有心去驚擾皇后,那太后必然也不能倖免,這天下動盪,無人主事必然不行,」沈桂芬露出了決絕之色,「王爺要留在外頭,主持大局!」
「李保定不是那樣的人,他也沒有兵權,」文祥咳嗽一聲,慢慢說道,「我想來想去,有兵權的除了豐臺大營,還有醇郡王,」恭親王微微搖頭,「若是醇郡王叫起的時候在外頭,那必然不是他,這種大事,一定是要親力親為的,作亂的肯定在園子裏頭!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宗室那裏的人了!」
「宗室的人?」沈桂芬凝思,「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寶鋆不耐煩的打斷了沈桂芬的沉思,「小山,且說說咱們進去要怎麼辦!」
「咱們進去,先去勤政殿,這會子不管是誰,肯定是在勤政殿等着咱們,若是別的事兒,自然就是罷了,若是有什麼亂臣賊子在裏頭作亂,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寶鋆臉刷的變蒼白了,沈桂芬連忙勸慰,「配蘅公,不用擔心這個,咱們只要王爺在外頭候着,什麼人都不敢對咱們不尊敬,王爺一日不進園子,園子裏的什麼勾當就不能作數!他們也不敢把咱們都殺了,不然留着誰治國理政呢!」
文祥點點頭,「小山說的對,王爺留在外頭,主持大局。」
「外頭已經有了電報,」沈桂芬說道,「請速速告知豐臺大營,和九門提督府,不管他們來不來,起碼要有個準備,不然到時候有什麼說法,也不能兩全了。王爺,若是我們進去沒有自己個的消息傳出來,請速速前往豐臺大營!」
「這?」恭親王有些不忍,「你們在裏頭深陷虎狼之地,如何使得?」
「顧不了這麼多了,」文祥掙扎得站了起來,「小山說的是,只要您在外頭,還自由着,我們就無礙!王爺在八旗護軍營裏頭有人要速速聯繫,若是我猜測不錯,宗室有人作亂,八旗護軍營就很難靠得住,要知道,裏頭的八旗子弟居多,這是不得不防的,但靠着江尚書怕是不頂事。咱們走,進圓明園!」
一行人到了圓明園大宮門前,圓月剛剛落下,太陽就慢慢鑽出了頭,似乎金碧輝煌的宮闕在朝陽照耀之下一如往昔,但是文祥總是覺得有些不妥當,鼻尖問到了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江忠源已經去收羅八旗護軍營,李鴻藻板着臉從轎子裏頭走出來,沒見到恭親王,十分生氣,「議政王呢!他去那裏了!」
寶鋆被李鴻藻嚇了一大跳,隨即明白,李鴻藻必然是以為恭親王昨夜進了園子,沈桂芬連忙上前在李鴻藻耳邊急切的說了什麼,李鴻藻臉上陰晴不定,「這,到底是誰?發生了什麼?」
這是眾人都想問的問題,但是誰都回答不上來,文祥原本是以為醇郡王,但是沒想到醇郡王也從不遠處的馬車下來,朝着大家疾步走來,「我聽說了,園子裏有火光,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家搖搖頭,沈桂芬耐着性子又解釋了一邊,幾個人沒頭沒腦的討論了一會,文祥突然問道,「今日御前大臣是那兩位當班?」
「一個是我,一個是睿王,」醇郡王說道,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我過來的時候,見到睿王的府上大門緊閉!難道?」
文祥微微冷笑,沈桂芬對着文祥說道,「大約是文公說中了。」
「宗室入新軍,掌兵權就是大忌,」文祥閉上眼養神,「今日果然有報應。」
大宮門咿呀打開,侍衛和太監們依次走了出來,沈桂芬和胡林翼扶住文祥,軍機大臣慢慢的進了勤政殿,勤政殿外頭一個太監陌生的很,不是以往在這裏伺候的梁如意,幾個人心裏就是一沉,果然有鬼!
「太后臨朝,眾臣請安!」那個太監木然開口唱禮,聽到太后臨朝,大家的心裏似乎又安定了不少,有太后在,不會出大亂子!
幾個人正了正衣袖頂戴,排班進了勤政殿,寶座之上坐着一位婦人,大家也不敢看,只是跪下請安,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響起,「諸位請起。」
寶鋆聽着聲音不對勁,
四十、禍起蕭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