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傑不知道那個老人的名字,也從未見過對方。
他只是覺得那個人很熟悉,有種說不出的親近。腦海里每次出現那張臉,殷傑都會莫名其妙平靜下來,隨之生出淡淡的憂鬱。
睡吧!
明天還要繼續執行任務呢!
……
這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在不同的地方,正在發生不同的事情。
他一直在奔跑。
那個問題一直在腦海里縈繞,無法找到答案。
我是誰?
地震可以毀滅一切,那是誰也無法阻止的自然災難。除了以最快速度離開即將崩潰的危險地帶,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
天知道公路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車。它們擠擠挨挨排在一起,就像一群抓住前面隊友衣襟,正在玩着老鷹捉小雞的孩子。隊伍排得很長,十幾公里遠,密密麻麻,在夜幕中成為一堆令人恐懼的特殊風景。
走完一段,又是一段。
從骨骼關節部位生長出來的肌肉比以前多了些。它們把骨骼包在其中,還出現了一些新鮮的軟件組織。這是一件好事,肌肉代表着力量,韌帶牽引着身體做出更加複雜的動作。我可以走得更遠,也更安全。
零零散散遇到了很多變異生物,它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是透明空氣。這些凶屍會發出聲音,聽起來像在吼叫,卻有着高低不同的音節。他的聽覺器官很遲鈍,只能勉強分辨出「啊嗚啊嗚」的聲音。感覺像是某人舉着喇叭,用厚布蒙住了喇叭口,對着自己耳朵狂吼亂叫。
夜深了,凶屍也不見了。
它們會睡覺嗎?
它們需要休息嗎?
他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可憐又可笑。也許是我太蠢,也可能是這個世界變化實在太快。總之,他看到、聽見、感覺到一切,都是真的。
前面出現了一個晃動的身影。
那是一個倖存者。
那傢伙背着一個很大的包,手裏握着撬棍,正在一輛輛汽車殘骸之間來回忙碌着。這並非無用功,純粹是在碰運氣,只要弄到食物和水,那麼再多的辛苦勞累也很值得。
他毫不猶豫撲了過去。
視覺效果不是那麼強,他只能勉強看見倖存者的身體,卻連對方是男是女都無法分辨。可是這不重要,他出現的機會恰到好處,倖存者做夢也沒有想到黑暗深處還隱藏着可怕殺物。他慘叫着,手裏的撬棍不顧一切亂砸亂甩,卻怎麼也弄不掉這個趴在自己身上,死死咬出自己喉嚨的怪物。
他不是凶屍。
他身上只有骨頭,肌肉很少,沒有半點皮膚。
一隻能夠發光的小蟲子從遠處飛來,在兩個相互扭打的人上空不斷盤旋。它的圓形屁股發出微弱亮光,驅散了少許黑暗,讓擁有眼睛的倖存者看到無比可怕的真實。
他有眼睛。
可是,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睛啊!
又黑又深的眼窩裏,蠕動着兩團很小的白色。就像兩條肥滾滾的蛆蟲,正在食物表面肆意吮吸。表面佈滿了一顆顆紅色凸起,是一些很小的點,或者說是一些肉刺。
他沒有鼻子。
但是他的牙齒又尖又利,咬破了我的喉嚨,正在吞噬我身體裏的鮮血。
撬棍的撞擊又重又狠,砸碎了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腿骨,膝關節分成了兩半,再也無法支撐身體,於是「嘩啦」一下垮了下來。
他沒有放棄。雙手加重了力量,幾乎由骨頭構成的雙手插進倖存者肩膀,接觸到對方骨骼,從肩胛和鎖骨之間伸了進去,將他牢牢扣住。
倖存者一直在慘叫,那種痛苦簡直令他想要發瘋。他用最惡毒的字句詛咒着,向所有能夠想到的神靈哀告求助,然後又把這些應該尊敬的傢伙順序罵過來。很簡單:它們什麼也沒有做,也沒有所謂的「神跡」出現。自己還是被這頭從黑暗中跑出來的怪物死死抱着,不要命的吸血,說不定還會吃我的肉。
他吸血的速度很慢,非常慢。
他沒有咬肌,也沒有舌頭,完全是依靠下頜骨與牙齒之間的齧咬過程,從獵物脖子上一點一點把血擠出來
第三百五一節 思維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