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對視了很久,李潔馨輕聲嘆道:「少抽點煙,少喝點兒酒。它們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
黃河的回答重新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生活中需要尼古丁,酒精是最開胃的下飯飲料。抽煙喝酒的人通常都要比戒煙戒酒的人長壽。有很多這方面的例子,你應該多看看書,這是真理。」
李潔馨沒有對這種毫無道理的玩笑做出回復。
她伸手撫摸着黃河的臉,輕柔溫和地觸碰着那些沒有刮掉的鬍鬚,在粗糙中尋找着皮膚,然後轉過來,繼續用同樣的動作在黃河光滑的側臉上摩挲。
「我曾經做過很多錯誤的事。我遇到過一些不好的人,我曾經以為那種生活才是對的。後來才明白,那其實是錯的。」
李潔馨仰起頭,拉近了兩個人面龐之間的距離:「很幸運,我得到了改正錯誤的機會,讓我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找到了正確的男人。其實你說錯了,病毒爆發不僅僅只是一場災難,我應該好好謝謝這些肉眼看不見的小東西。它們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也知道現在該幹什麼才對。」
黃河彎腰把她抱了起來,朝着臥室的方向走去,認真地問:「我也這樣認為。」
李潔馨的回答充滿了人生哲理:「我要在上面,否則你會壓壞孩子。」
在這個問題上,黃河沒有選擇的權力。
……
成都距離綿陽不遠。如果不是各種事情和突發事件造成困擾,列車早就抵達了目的地。
駛入月台的時候,空蕩蕩的車站裏看不到一個人影。
強烈的陽光從天空投射下來,在地面照出一片白晃晃的刺眼光亮。這表明寒冷的冬天已被徹底驅逐,大地重新被溫暖統治,緊接着就是氣溫不斷升高的酷熱。
遠處是高大的鐵路大廈,底部與月台連接的大門敞開着,光線從外面斜射進去,灰濛濛的,如果不走到近處,無法看見更多。
鄭小月換上了一件後腰到胸口繡着很大朵牡丹花的黑色襯衫,拎着上滿子彈的突擊步槍,踩着做工精美的高跟鞋,從車廂里款款走出。
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誰也不知道這裏到底隱藏着什麼。
車站距離宋嘉豪遺言裏標註的遺物存放地很遠,需要橫穿城市才能抵達。
列車的重要性已經清清楚楚凸顯出來。如果是按照從前的方法使用汽車,根本不可能在如此之短暫的時間裏抵達綿陽。
下一階段的行進同樣需要列車。可是裝在車廂里的糧食物資搬運起來很麻煩。劉天明仔細考慮權衡之後,決定抵達綿陽之後,在附近尋找合適的地方當做臨時駐地,同時把列車鎖死,在隱蔽位置設置幾個警戒哨兵,團隊主力攜帶部分給養,儘量收集可用車輛,前往遺物所在地。
按照劉天明制訂的計劃,對車站周圍的搜尋工作至關重要。
鄭小月剛走進候車大廳的門口,就看見地上躺着一具人類遺骸。儘管血肉早已腐爛殆盡,死者遺骨和身上的衣服卻很完整,可以看出臨死前正在逃亡,保持着努力爬行的姿勢。
空曠的候車廳里一片凌亂,條形長椅離開了原先的位置,橫七豎八到處亂扔。有幾條甚至互相交疊,椅子一側離開了地面,橫放在另外一條椅子上面。位於大廳中央的購物點櫃枱被砸得凹陷進去,玻璃碎片到處都是。各種食物包裝袋子隨處可見。方便麵之類的食品被取空,貼着瓶裝水標籤的貨架上空空如也。茶葉和酒水倒是沒怎麼被動過。鄭小月看到了擺在貨架上的人參酒、西鳳酒和茅台酒,還有一種用毒蛇與蛤蚧混合泡成的藥酒。那些蟲蛇裝在很大的玻璃瓶里,面目猙獰,瓶子外面商標上有一句醒目的大字————男人當自強!
繼續朝前走了幾步,鄭小月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所震驚。
她停了下來,握緊了手裏的槍。
掛在肩膀上的短途通話器這個時候傳來了聲音,是劉天明發出的詢問:「你在哪兒?怎麼沒看見你?」
「我在候車大廳,沿着站台側面一直走就是。」
鄭小月偏過頭,把嘴唇湊到距離通話器很近的位置,聲音有些顫抖:「這裏有些東西,你最好是自己過來看一看。」
……
第四百一十節 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