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迅速恢復的感覺讓田光耀為之震驚。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骨骼在生長的最清楚過程。是的,非常清晰,甚至可以用眼睛看見。肩部傷口周圍的肌肉正在聚集,仿佛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它們從身體裏慢慢揪出。森白色的骨頭表面帶着鮮紅血滴,它們顫巍巍的延伸長度,鋒利尖銳的斷口緩慢變成了鈍圓,然後與另外一端的斷口連接,形成光滑圓潤的關節。
田光耀不是沒有見過死人,可是眼睜睜看着肌肉纖維就這樣一點點生長,還有同時從外部包裹肌肉的皮膚……這種駭人聽聞的場景,如果不是活生生發生在自己面前,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
李潔馨抱着一顆人頭張口亂啃,那傢伙已經被咬得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本來模樣。她恢復得很快,已經能夠從地上站起,大量湧入身體的生物能量刺激着李潔馨,讓她雙眼陣陣發紅,進食速度比之前足足加快了兩倍。
黃河已經吃完了屍體咽喉部位的柔軟組織。他的右臂尚未完全恢復,卻也有了正常活動能力。他掙扎着側過身子,從後腰上拔出格鬥刀,狠狠插進屍體胸膛,以最野蠻的方式斜向切開,直接把頭湊過去,下巴和胳膊同時發力,頂開死者的胸廓,直接啃食心臟。
大腦、心臟、血液,這是感染體身上聚集生物營養數量最多,也是最精華的部分。
依次下來,就是各種內臟、骨髓,以及柔軟組織。
最後,才是肌肉和皮膚。
每個人都在進化,這種從對手屍體上掠奪營養補充自身的強大方式,其實與人類從遠古時代一直進行的狩獵活動沒什麼區別。大家都是為了營養和生存,殘忍和冷酷是必然的結果。無論人類還是野獸,都不可能心慈手軟。
田光耀發現自己正在變得強大。
他很驚訝,腦子裏有無數念頭在瘋狂旋轉着。他感覺自己已經達到了黃河的進化等級,擁有與他相同的實力。是的,幼生體第二階段,我已經達到了這個界限,可是身體裏的生物營養太多了,它們推動着我繼續強化,朝着下一個界限瘋狂衝擊。
伸出舌頭,把沾在嘴唇周圍的血漿仔細舔淨,田光耀偏頭朝着黃河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股新的震撼從他腦子裏油然而生。
我搞錯了……我只是達到黃河原來的進化等級,他現在已經把我遠遠甩在了後面。這傢伙的進化等級比我還要高,而且高出很多。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息,就跟這三個正被我們吞噬,此前打得我們毫無還手之力的少校一樣強大。
是啊!我們都在進食。我們都在瘋狂補充生物營養。
黃河與李潔馨都變成了初生體。具體的品階還不穩定。實際會在什麼位置停留下來,還要看他們的進食情況而定。
劉天明吃得很快,也非常仔細。與其他人瘋狂野蠻的大口吞噬相比,他目前的動作算得上是細嚼慢咽。
他沒有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到面前的食物上。劉天明一直在聽着走廊外面的槍聲,以及不間斷傳來的慘叫和呼救聲。
西北基地擁有完整的防禦設施,就算自動化防護圈被電磁導彈摧毀,仍然還有相當數量的炮塔和機槍火力點。從新北京基地派來的戰鬥步兵雖是精銳,想要突破防線仍要花費一番功夫。基地殘餘人員雖然數量不多,可是他們對這裏很熟悉,可以順着地下通道繞行,來到進攻者背後,以手動方式重啟癱瘓的自動防禦設施……如此一來,進攻戰就變得膠着,原本佔據優勢的戰鬥步兵陷入雙重夾擊。就像一隻強橫無比闖進螞蟻窩的大號甲蟲,一時間還無法判定最終的戰鬥勝負。
劉天明從未想過要出去拯救那些基地殘餘人員。
他們當中存在着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有人是軍官,有人是基地行政管理者,就算是他們當中最差的一個,恐怕也要比自己這個實習醫生更具資歷。如果現在殺出去,把這些人救活,短時間內他們當然會感激自己,卻肯定不會聽從自己的命令。很簡單————他們不是缺衣少食的倖存者,也不會因為諸多條件限制加入團隊,成為自己的跟隨者。雖然有田光耀這個基地領導壓陣,劉天明卻不可能對他們產生具有效力的控制局面。
與其讓這些不可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