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幫他吃掉一些。
人類之間不該自相殘殺,但是幹掉其中最壞的傢伙,意義就截然不同。何況,他們還是製造罐頭必不可少的原料。
廖秋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就是如此。
這個世界的壞人太多了,上次製成的「罐頭」還沒有吃完,新的原料又出現了。也難怪鄭小月會對這種單調飲食感到厭煩。換了任何人都會產生同樣的想法。除了生物營養,冰冷的人肉的確沒什麼滋味。
吃掉惡人,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
宋彩霞越來越不喜歡自己現在這份工作。
邁着輕盈的步子,身穿銀灰色西裝套裙的宋彩霞顯得精明幹練。兩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鏢緊跟其後。
兩名保鏢都是凶屍。它們身材高大,寬厚結實的肩膀與重量級摔跤運動員有得一比。黑色制服是常見的西服款式,布料看上去精緻細密,彈性卻很不錯,就算再大的動作也不會撐裂。黑色墨鏡遮住了令人驚悚的黃色豎瞳,卻無法掩蓋從下嘴唇向上生長的獠牙。
它們接受過格鬥訓練,使保鏢這個行當做的很專業。宋彩霞一直不喜歡這些被強行安排給自己的保鏢,覺得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它們監視。實際情況也是這樣,與其說是凶屍為了宋彩霞的安全考慮,不如說是它們對這個人類女市長並不放心,於是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她身邊安排監視者。
三個人走進電梯,看着標示牌上閃爍的數字,來到了頂樓。
一架直升飛機停在那裏,地面上巨大的圓形「h」字樣顯然是剛畫上去不久。飛機螺旋槳已經開始轉動,空氣仿佛被強行攪碎,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震耳欲聾的引擎噪音使宋彩霞大腦混亂,她皺着眉,彎下腰,踩着靈活的碎步,快步走進了機艙,扣好安全帶。
半小時前,兩名凶屍保鏢帶來了口信。
「東方白大人要見你。」
複姓「東方」的人很少,也不知道這些凶屍究竟是從哪裏知曉了特殊姓氏,開始學着人類,各自起了全新的名字。
東方白,就是這座城市的凶屍大長老。
直升機在巨大的引擎呼嘯中徐徐起飛,宋彩霞看見設置在樓頂四角的武裝警戒塔距離越來越遠。那是在大樓頂端加蓋的鋼筋混凝土工事,重機槍和狙擊手能夠有效阻止任何一個對這裏居心叵測的危險人物。
城市是凶屍的樂土,可是這裏沒有想像中安全。尤其是在過去的幾個月里,針對凶屍的槍擊和爆炸事件頻頻發生,反抗組織甚至在城內一家電影院偷偷安放了炸彈,當場炸死三十多頭凶屍,大約兩倍於這個數字的凶屍受傷。
人類並不甘心就這樣被奴役。儘管凶屍已經加大了對附從軍和附從警察的擴編力度,也加快了完全由凶屍自己組建的軍隊訓練速度,人類反抗者依然神出鬼沒,仿佛城市裏所有角落都是他們的地盤,每天都有數量不等的凶屍被殺死,或者受傷。
直升機離開了市政廳大樓屋頂,朝着南面方向飛去。
宋彩霞向下俯瞰,看到了滾滾濃煙正從數百米外一幢大樓窗戶里冒出來。大樓底層有很多人在奔跑,公路上停着十幾輛警車和消防車,橘紅色與藍色的燈光非常刺眼,不時有閃光燈朝着上方照射。
那裏很可能是遭到了反抗者的襲擊,也可能是凶屍自己不小心製造的意外。它們總是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像人類,可無論做飯還是洗衣服,都不是凶屍擅長的工作。尤其是做飯,凶屍總是把廚房搞得一團糟,天然氣管道泄露,或者莫名其妙引發火災……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
使用直升機也是迫不得已————宋彩霞的身份已經公開。無論這座城市裏選擇投降凶屍的人類奴隸,還是反抗組織,都知道這位年輕美貌的女市長。
不同類型的人,對於宋彩霞的態度完全不同。
首先,是人類奴隸中的順民,也就是對一切都已經認命,即便有機會也不會逃跑,仿佛行屍走肉,凶屍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絲毫沒有主見,就連送進食品加工廠也不會痛苦慘叫的那種。他們對宋彩霞的態度就是默認,也可以叫做無視。說真的,人類市長與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聯。他們永遠不會明白宋彩霞為他們做了多少事情,又有多少人因為牲畜養殖場的建立免遭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