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類型的技術員?」
「你以前的工作是什麼?」
「說,那些怪物到底給你安排了什麼樣的職位?」
面對反抗軍戰士連珠炮般的問題,陳雅菲一個也回答不上來。她神情慌亂,卻看見站在對面的男人對自己露出微笑。這笑意種的仇恨與憤怒比任何侮辱都要深刻,殺傷力比所有武器累加起來都要重。
這簡直就是魔鬼的微笑。
野蠻人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粗魯。粗野骯髒的外表下面,隱藏着細緻到極點,令人不寒而慄的心。
「答不上來是嗎?」
反抗軍戰士的微笑變成了獰笑:「我妻子就是死在你這種人手裏。我沒說過是你殺了她,可是我只能從你身上報仇。這是我的權力,個人對你們整個群體復仇的權力。」
陳雅菲明白了:這個人根本不怕死。
反抗軍戰士最後的怒吼與陳雅菲手指幾乎是同一時間運動。他看到了這個女人臉上的恐懼,也察覺到來自對面的殺意。就在一個瞬間,子彈從槍膛里呼嘯而出,鋒利砍刀也在最後力量的驅使下,劃破了陳雅菲的喉嚨。
他的腦袋轟然炸開,失去控制的身體在地板上蹣跚了幾步,朝着正前方重重撲倒。
陳雅菲脖子上鮮血四濺。
她第一時間鬆手扔掉槍,雙腿失去了力氣,不由自主跪倒下來。手掌左右相疊捂住脖頸,仿佛無法相信正在發生的事實。對面有一塊豎放在牆邊的玻璃,陳雅菲看到自己模糊的投影————傷口是那麼大,正在噴出越來越多的血。手掌和手指根本蓋不住,自己整個上身一片鮮紅。
她慢慢倒了下去,只是身體與後面牆壁的距離很短,斜靠着,一時間沒有滑落。
突然,陳雅菲睜大了雙眼,瞳孔捕捉到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劉天明從椅子上緩緩站起,捆住他手腕的橡皮繩「啪」的一下從中間繃斷。他好像沒花什麼力氣,動作是那麼的輕鬆自然,仿佛橡皮繩從未存在過,只是虛無沒有實際的空氣。
緊閉的房門從外面被推開,兩個人走了進來。他們身材高大,身形略微有些彎曲,雙腿沒有繃直,而是保持着比正常行走還要略彎的幅度。皮膚顏色比普通人要深一些,很容易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他們穿着黑灰色的運動衫,應該是經過挑選,款式與顏色很配,走在街上不會引起注意,非常普通的那種。
他們手裏端着突擊步槍,身後是鼓鼓囊囊的背包。走路動作很輕,沒有發出聲音,腳下仿佛有綿軟的墊子。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們推門而入,陳雅菲恐怕根本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什麼時候進來。
劉天明慢慢走到陳雅菲面前,蹲下去,彎腰注視着她。
儘管已經奄奄一息,陳雅菲卻瞪大眼睛死盯着他,腦子裏充滿了疑問。
「……你是誰?」
她沒有張嘴,她知道現在不能說話,只要身體稍有動靜就會迫使更多的血從傷口湧出,只能用目光和眼睛提出問題。
劉天明看懂了她的意圖。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一樣,看穿了你的身份,還有目的。」
側過身子,劉天明看了一眼躺在身後已經不再抽搐的反抗軍戰士,淡淡地說:「他說的沒錯,你不是什麼技術員,也不是來自生育管理營。從一開始你就欺騙我。」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呢?」
「食物?水?武器?還是故意在我面前施展魅力,把我迷住,讓我帶着你離開這座城市?」
陳雅菲本能的想要回答,她必須為自己辯解,可是慌亂與惶恐中居然忘了自己身受重傷。一張開嘴,就聽到喉嚨里傳來短促低微的「隆隆」聲,就像停水時旋開水龍頭髮出的動靜。大股鮮血從傷口噴涌,不斷從脖子與手指邊緣流淌開來。
生命氣息正以可怕的速度消失。
她徹底絕望了。
卻還沒有完全放棄。
陳雅菲拼着最後的力氣伸出右手,染血的手指在空中顫抖,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求……救……我……」
劉天明平靜地看着她,平靜地站起來,平靜地轉身,朝着房門方向平靜地走去。
身後,傳來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