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反正傳遞的不是信息,而是情緒。
「阿布卡赫赫……」有老兵頭低聲哀求什麼。
「嗯。」於艮完全沒有聽懂,卻不妨抬手拍拍老兵頭的肩膀。沃淩忙着沮喪,也忘了給於艮翻譯。這沮喪卻恰當地傳達到了每一個老兵的頭心上。
老兵頭還想繼續說句什麼,於艮卻邁步繼續向前了。
不少老兵頭憤怒地轉過臉,惡狠狠地盯着對過的青壯勇士。體力有虧,積威卻在,更何況剛剛殺了那麼多女真人。青壯勇士的第一感覺就是——我又做錯什麼了嗎?
很快就有人明白過來——做錯事的不是我們,而是胡沙虎?
青壯勇士群體,稍微有些騷動,這就足夠了。
胡沙虎即使此時改變主意,也不會令行禁止了。至少青壯勇士們會猶豫一下,說不定還會分成兩撥。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溫迪罕也跟在了於艮的後面,臉上略微浮出一點微笑,完全站在了於艮一邊——嗯,老酋長有三個孩子呢!
於艮從青壯勇士和老兵頭之間穿過,慈悲的目光掃在了每個人的身上,就像和煦的春風。
走過一圈,又轉回來,於艮和每個人都有了近距離的交流。近距離不等於沒距離。近之不遜,遠之則怨,於縣長的分寸感極強——哥是練過的!
於艮的髮型是毛寸,乾淨整齊有精神。迷彩服顏色絢爛,樣式古怪卻和諧。在一群鐵甲和真皮百衲衣之間,整體上的視覺衝擊感,那是相當的強烈。從未見過的哦!
更重要的是,盆奴里的青壯,身高基本上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間吧,橫向比較寬。胡沙虎和溫迪罕大概超過一米六了,但這樣的人很少——說好的東北大個呢?
而於艮的身高,差不多比他們高出了一頭。遠遠望去,就見到於艮一個人的微笑——介是嘛?介就是神吶!不是神能長這麼高嗎?
此時,胡沙虎說話的機會,已經悄悄失去,再也無法重獲。這廝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丟的主場。
不易啊……於艮內心汗涔涔下。好好的一出廣場演講,讓哥給整成時裝秀了?好吧,肢體語言,那也是語言啊。對了,這是微笑的力量——你欠了世界一個微笑……
垂垂老矣的德敦,倒是沒有跟過來,一直站在高處遠望。主觀上或者有看戲瞧風向的心態吧,客觀上卻是為於艮背書了,保證了現場不會混亂。更何況,現在德敦也無法改變什麼了。
迄今為止,於艮一個字都沒有提及俘虜諸人,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些許小事爾,哥傷感的不是這事那事,而是此心彼心啊,明月照溝渠了不是?
「阿爸薩滿!阿爸薩滿!」
那薩滿早就停止了癲狂跳舞,卻在一邊忐忑地打醬油,現在終於開口了。
配合着說話效果,那薩滿「噗通」跪倒在地,身後的一溜小薩滿,當然是亦步亦跪。
最早老兵頭們跪下時,薩滿的膝蓋軟了一下,最終卻沒有跪下,因為胡沙虎的刀很鋒利。而阿布卡赫赫的笑容雖然很有感染力,卻不像是會殺人的樣子。
現在薩滿改了主意——跪得晚些,總比不跪強吧?
「薩滿」是什麼,這個哥知道。「阿爸」又是什麼意思?於艮微笑着看向薩滿——不至於吧,你這一臉的褶子……
「大薩滿,最強的薩滿,和最高神直接溝通的,可號令其他薩滿。」沃淩真是個可心人兒。
大薩滿——呃,說不定這老傢伙給哥指了一條康莊大道——於艮特意轉過身,朝薩滿點了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哥隱藏得這麼深,還是被你看出來了,明眼人啊!
於艮的肯定,殺傷力太大,那薩滿幸福得幾乎要暈倒了,一個勁地磕頭,一疊聲地喊,「阿爸薩滿,阿爸薩滿!」
薩滿這東西,在接觸過權力,乃至有機會接觸權力的人眼裏,基本上是個工具吧。比如德敦和胡沙虎,甚至溫迪罕,可能早就褪去了對薩滿的崇拜。
對普通人,薩滿卻有着莫大的影響力,比如廣場上的芸芸眾生。薩滿這一呼一跪,又給於艮添了一個神聖的光環……
薩滿磕夠了頭,見於艮沒再看過去,也就悄無聲息地站起來了,難道還要等阿爸薩滿去攙扶嗎?不能給領導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