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卡赫赫!」
首先跪倒的,是倖存的近百名老兵頭。然後是各個墳坑旁邊的老幼婦孺。親眼目睹了神跡,和通過別人轉述得知,硬是不同。
四百餘青壯沒給跪,反而冷眼看着於艮走近——這些人,是胡沙虎的底氣之所在。
手持大刀充當劊子手的,不但沒給跪,反而把掌中刀比量在俘虜的脖子上,琢磨着合適的角度和力度——這些人,是胡沙虎的心腹。
胡沙虎當下最正確的應對,其實是第一時間命令這十個人潑命衝上,一人一刀,把於艮剁個十塊八塊的。然後才跟大家講講道理。反正「妖人」已經死了,道理嘛,總會講得通,早不通晚通。
但胡沙虎沒有這麼做,只是冷眼瞧着於艮一行走近。或者是太有把握?一定要當眾揭穿某些人的陰謀?要讓某個人死得明白,更要讓盆奴里人活得明白……
呵呵,這四百餘青壯,一定聽你的嗎?於艮並不這麼認為。
很好,無論正方反方,都是很熱切的聽眾,只要給哥演講的機會就行。
作為一個領袖,可能需要很多素質。但最基本也重要的能力是什麼?答案各不相同,因為領袖都是特殊的。
於艮翻閱古今中外領袖人物傳記,得出的結論卻是——說話。
特別是大庭廣眾之下的演講,調動氣氛,掌握節奏,自覺不自覺地運用了廣場效應,把個人的意圖變成公眾的意志。
那就是心靈的彈奏啊!揉來捏去,撥亂反正,聽眾熱血沸騰,群氓狂呼,去砸爛一個舊社會——誰攔着哥,哥就和誰拼命……
艾瑪,於艮突然發現了一點小小的問題——語言障礙!
哥一肚子的硬貨,弦斷有誰聽?沃淩小朋友的翻譯水平,也實在是淺層。
這廣場演說,還能有什麼的效果……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難不成轉身就跑?那才會引得數百青壯追殺!於艮的脖頸子發涼,腿肚子發軟……
嗯,掛職副縣長也是副縣長,副縣長也是縣長——於縣長拼了,黨的幹部,都是素質過硬的。最關鍵的是,腿不能抖,聲音更不能抖!
「我從天上來。」於艮放慢了腳步,以便於翻譯及隨從跟上。
這句話沃淩能聽懂,也準確地翻譯了。翻譯得有多準確呢,沃淩一邊高聲說話,一邊呼扇兩隻小胳膊,作飛狀——好吧,哥反正沒撒謊,大家愛怎麼想,哥卻管不着。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於艮只好體諒一下沃淩。
首要的聽眾,是昨日倖存的殘兵,這是於艮最基本的依仗——說啥他們都信的。
「不一定在哪裏出現,也不一定待多久。」於艮說的還是實話。哥費了多大勁,才搞清楚大概的位置和大體的年代。下一步怎麼着,還沒個底呢。沃淩稍微迷茫了一下,好像也懂了。
「我只是順手拯救了盆奴里一族,卻無法做得更多。」於艮微笑着住口,就像講了一個小故事。聲音朗朗,富有磁性,在陡峭的山坡上迴蕩,餘音繞墳。
反正節奏全是哥一個人的,有點欺負原始人啊!沃淩翻譯後,聽眾第一次給了反應。尤其是近百名老兵頭,看上去都是神色激動。
於艮這才意識到,可能這個說法,和沃淩昨天的翻譯不同?沃淩這廝,昨天代表哥承諾了什麼嗎?不會是阿布卡赫赫和盆奴里永遠在一起,保佑盆奴里安康萬萬年吧?
也好。這可不能怪哥啊!哥救下幾個人,你們都要給哥殺掉,不分青紅皂白。好吧,哥不跟你們計較。但哥也不是傻子啊,熱臉貼你個冷屁股?
此時,於艮已經走到了老兵頭和青壯勇士之間,不緊不慢地邁着方步。目光穿越了青壯隊伍,瀏覽着天上的白雲。完全不爭什麼,高起高落,氣場卻逐漸強大。
齷齪昂首闊步,緊隨於艮身後,自以為是不卑不亢的表情。別人看上去,卻是個倔強的孩子,還受了不大不小的委屈。
沃淩側身走在前面,時刻盯着於艮的嘴巴。翻譯不是個輕鬆的工作,好在於艮並不求信達雅。只要聽眾認真聽,努力聽就好,有十個八個的聽懂就更好。
交頭接耳的力量是強大的,每個人都會按照自己的理解,添油加醋地介紹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