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這一手看似平常,卻是薛老全力施為,從起腳到擲出,真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
砰的一聲悶響,那雪炮在紅臉漢堪堪要掐到老王脖霎那,炸響開來,砸重的正是禿頭中年。
薛向之所以選擇他為命中目標,乃是因為這傢伙剛好站在這五人的中間,雖說他是瞧見紅臉漢要掐老王脖才起的腳。
可他這次攻擊,若只打擊紅臉漢,老王也免不了遭到另外四人攻擊。
是以,薛老要救就救的徹底,所以就選擇了禿頭中年作為打擊目標,讓炸開的雪霧發揮最大的威力。
他全力而發,這一擊不啻炮彈,雖是雪團,受力易散,可雪團剛擊中那禿頭中年,就騰起一陣血霧,一邊雪霧,紅白交織,霎時刺眼。
霎那間,雪花迸散,連老王在內,全被這迸散的雪花給眯了眼。
慌亂間,紅臉漢順手一推,恰好命中老王的肩頭。
大雪滑,這一推雖然力量不大,老王原本就拖着一條瘸腿,哪裏控得住身,刺溜一腳踩滑,身立時摔倒。
好死不死的是,老王的後腦勺,恰好磕在一側歪倒獨輪車的包了鋁皮的護欄尖端上,砰的一聲響,鮮血迸流。
霎那間,白的雪,紅的血,一道繪成了這世上最驚心動魄的畫面。
……………………
薛向坐在辦公椅上,脖抵住靠背,頭向上仰,雙腳交疊,搭在寬大的硬梨木辦公桌,這是他能擺出的最舒服的坐姿。
多少次困了累了。他都是這樣休息,多少次沒了主意,思維進了死胡同。他也是這般讓思想沉浸,激發靈感。
可今次。此種屢試不爽的法門,卻失效了。
非但如此,從進得這間辦公室,他便拍死了門,渾身的血跡,驚呆了所有人,誰也不敢拍門,無人敢擾。他還緊閉了窗,扯上了窗簾。
擯棄一切干擾,他就想安靜地待一會兒,安靜地想點兒事兒。
不管他多少次沉浸意識,努力地調動思維,可是一閉上眼,老王那開了瓢的腦袋,就浮在了腦海里。
殷紅的血液,霎那間,匯成血海。而他就抓着一塊小舢板,在這血海中掙扎,忽地。血海翻騰,捲起巨浪,將他狠很地拍進血海深處。
薛向之所以如此難受,是因為,老王死了!
一位可敬的老英雄,在抗擊外國侵略的戰場上沒死,卻死在了一輛小推車上!
更重要的是,老王是為他而死!
雖然這麼說,並不合理!
若是心冷詭詐之輩。能做出無數個否定假設,假設老王沒出來攔車。他就不會下車,就不會被潑糞;假設老王挨了糞。就該自己逃跑,就沒現在那麼多事兒……
可薛向不會如此假設,他反而直接從一個端走到了另一個端,比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還來得激烈,他甚至快認為是自己殺了老王。
瞬間,整個人都變了!
就連方才,老王倒地後,來市委上早班的其他同志趕來,圍住了紅臉漢等人,薛向依舊抱着老王的屍體愣神,任由紅臉漢等人大聲辯解,顛倒黑白,卻不還口!
直到附近派出所的公安趕到,要帶涉案人員一道離去,從薛向懷裏奪走了老王時,他才稍稍清醒過來。
爾後,他竟一把推開來拿他的兩名公安,不顧滿身血跡,徑直往市委大院來了。
要說薛向畢竟是市委辦公廳的領導,且是聲威赫赫的督查室主任,眼前這事兒雖大,可誰也不敢貿然得罪他。
畢竟就算事實如紅臉漢等人所說,老王是這位薛主任打死的,只要不到定案,一切皆有可能,在場諸位都是官場中人知道什麼是運作,就是法院下了判決書,那也未必算數。
是以,眾人皆不敢相阻,便讓薛向脫身而去。
按理說,薛向脫身後,第一件事,該是給鐵進這位自己夾袋裏新進的第一武力去電話,籌措應對之法,很明顯,這件事兒從一開始就透着邪乎。
可偏偏這傢伙失魂落魄地進屋後,就在椅上坐了,作半死不活狀。
薛向這種狀態,簡單說,就是魘住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