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察也不蠢,他既然決定誆騙鐵進,就不會做出急不可耐的模樣,讓鐵進生疑,打草驚蛇,自然不美。
因此故意擺出許多困難,就是要麻痹鐵進。
殊不知,鐵進這一大圈話,就沒一句實話,也是為了麻痹姓洪的,好去見薛向,完成整場反擊的最關鍵一步。
如今倒好,姓洪的反而又來誆他,這齣計中計,倒也演得熱鬧。
「洪局長是斷不肯賣薛政局這個臉?」鐵進臉上青氣畢集。
儘管洪察心中已有定計,不會放過薛向,可真聽了鐵進這威脅,他也忍不住腿肚打轉。
沒辦法,鐵進抗出的這塊招牌實在大,大到讓他洪察做夢也想不到會和其有糾葛,更別提,這糾葛還是往死了得罪!
可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洪察還是清楚的,若是沒靠上段鋼那條線,此刻,洪察說不得腿就軟了。
可如今他身上的烙印已深,再想轉換門庭,已是妄想,所以老薛家,他是沒想搭上了。
此刻,他心中轉了轉,已經定下了主意:就算薛政局將來要找麻煩,必然不會找他這小嘍囉出氣,上面還有那麼多大佬頂着,就算他們扛不住,也為他洪某人營造了抽身的時間,實在不行,就脫了這身官服,去天藻閣跟徐主任混。反之,他洪某人若此刻敢有異心,甚至不待薛家人接納,他就立時被踩死了。孰近孰遠,孰輕孰重,他洪某人還是拎得清的。
一念至此,洪察臉上故意現出惶恐來,「鐵局長,這話怎麼說的,薛政局國之干城,可是我的偶像,我怎敢對他老人家不敬!」
說罷,他猛地一拍巴掌,「罷了,罷了,就是拼着違紀,薛政局的指示,我也得落實!」
……………………
薛向所在的審訊室,很簡陋,空空蕩蕩的屋裏,就在中心置了把受審椅,椅的前方是一溜簡易生課桌,課桌後坐了六七人,人人臉上皆有睏倦之色。
此刻,大廳內,薛向正抱着膀,翹了二郎腿,侃侃而談,「蘇科長,你說一九八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六點我在哪兒?我想想啊,對了,那天是西方的聖誕節,聖誕節知道吧,就是耶穌出生的那天,耶穌你們知道是誰吧,說起耶穌這位大神啊……」
「夠了,就說那天你在幹嘛,扯這些沒用的作甚,耶穌跟你有什麼關係!」
蘇科長是個胖,這會兒,說一句喘句,憋得本就粗壯的脖,越發鼓脹了,一張嘴巴剛說完,就開始長大了,不住呼氣,這模樣還真像只大蛤蟆。
薛向道:「怎麼沒關係,蘇科長,世界是聯繫的,歷史是有脈絡的,耶穌出生的那天,咱們國家可是正處於西漢、東漢相交的時期,正是權臣王莽主政的時期,王莽是誰各位總該知道吧,說起這位老兄,也是悲劇人物,史上有名的王莽新政,就出自他手,我認為王莽新政不僅……」
薛老話至此處,噗通一聲,坐在中間的主審官劉處長,耷拉的腦袋一個沒挺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桌面上了。
「哎喲!」
這一下撞得不輕,劉處長捂着額頭就叫出聲來,未幾,那患處便腫脹了起來。
「那個誰,你們別停啊,做工作就要有做工作的樣,咱們換個人,老張,我看就老張精神頭不錯,老張,由你來主審吧,讓劉處長歇歇,待會兒,咱們再換劉處長!」
薛老似乎對審訊的中斷,不滿,竟嚷嚷着接着審!非但如此,他這番話說得,他自己倒不像被審的,而是負責審判的領導,都在指派審訊人選了。
他這番話音剛落,劉處長左側的紅臉漢,就現出苦色來,他心中是真不想再和這難纏鬼打交道了。
這哪裏是審案,簡直就是被審,想他張大山,自參加公安機關審訊室的工作以來,經歷的審訊,沒有一千,也有八,可他媽就沒想今天這般邪性的。
被審訊的犯人,反把負責審訊的,給審服帖了,且是以多對一,都沒戰過這傢伙。
細說來,自打下午四點五十分,審訊就開始了,當時經驗最豐富的主審官劉處長,甚至跟專案組領導下了軍令狀,保證個小時,拿下此人。
可哪知道,審訊一開始,就進入了攻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