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正值伏天,若是白日裏,蓋上一層棉被能把人蒸暈過去,即使這會兒,時值深夜,又逢微雨初過,可數息功夫,就讓薛老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屈服了,嘴上不住告饒,連連讓小傢伙點菜。
小傢伙這才起身幫他把棉被拖了開來,還拿過一邊的蒲扇幫他扇呼,嘴上卻是咯咯笑個不停,接着又傳來一聲低吼,床頭的小白也被折騰醒了。
「蛋炒飯!」小傢伙到底知道時下不比家中,倒也沒為難薛向。
薛向笑着揉揉她的小腦袋,對這個小妹,他幾乎就是當了閨女,寵得沒邊了,下得床來,把兩把套上襯衣,又打着火機,點燃床頭的蠟燭,因着這間原本是雜貨房,倒是沒有裝燈,也只有暫借燭火照面,點燃蠟燭後,薛向又拾過床頭的收音機,幫她了個放音樂的電台,調好音量,招呼一聲,便鑽出門去。
剛鑽出大門,薛向便覺渾身猛然一松,天空銀河浩瀚,星斗暗隱,院內風清月柔,草樹幽香,更兼這籬院窄窄,碧水在邊,立時便組出一副絕美的籬院月夜圖來。
小傢伙要吃蛋炒飯,薛老又不會變出來,自然得着落在這籬院主人的身上。頭前,租房的時候,他打量過這家人家的居住環境和房屋佈局,倒是知道這母女人同居在東廂房。薛老移步東行,未幾,便到了夏家母女的所在房間的窗前,伸出手來,方欲敲窗,半空裏卻又止住了,薛老忽然覺出不合適來,此處畢竟是閨閣窗下。敲窗怎麼都顯唐突。
是以,薛老又折步到了對着接口的這進院,叩響了夏家的堂屋正門。「夏大嫂,我是薛向。能不能借你家廚房用用,晚上肚餓了,弄些飯食。」薛老本要說給錢的,可細一想說了顯得自己市儈,到時,放灶頭就好。
哪知道他這邊沒說,房裏的人卻是有了意見:「城裏人就是精貴,晚上半夜更地。說吃就要吃,咱家可沒餘糧,我和妹每月都不夠吃呢,可讓你蹭不起這飯.......」聽聲兒是夏家大丫頭,薛向來時,這丫頭卻是不在家,沒有照過面兒,卻是沒想到性如此潑辣,一點不似夏家大嫂地客氣溫和。
果然,夏家大丫頭的話音沒落。便被另一道聲兒給搭斷了:「薛同志,你等會兒啊,我這就起來。給你張羅,廚下雜亂,可別弄髒了你衣裳。」
「媽,我和若真每月都還餓肚呢,哪有這樣的,再說,您明兒個還當班呢,哪能跟他折騰得起....」
「你這孩,真不像話。人家過門兒就是客,墨跡什麼.....」
「得得得。就您好客成了吧,您歇着吧。我去給他拾掇........」
這邊夏家母女的叨咕聲,薛向都聽在耳里,這會兒,哪裏還真能讓人家起夜來給自己操持,當下,急道:「夏大嫂,不用忙活,我在家也是和灶台打老了交道的,你家灶台我白天也見了,挺乾淨的,這會兒就是跟你打個招呼,你們睡吧,我自個兒拾掇就好,要是還勞你起來,那可真不好意思呢。」
薛向說罷,不待屋裏回聲,轉身就奔左側的小廂房去了,那處正是廚房。
進得廚房,薛向擰開燈閘,尋了飯鍋,揭開鍋蓋,果見其內松鬆散散盛着小半鍋米飯,顯是故意做多了,一早用方便就食之用,尋見了飯食,薛向心中便有了底,又打開櫥櫃,見了一瓷碗堆了小半碗柴雞蛋,又再門腳處瞅見大蔥、蒜苗,蛋炒飯的材料扎眼便尋齊了。
薛向捅開灶台,點燃灶火,塞了一根劈柴,草草將鍋清洗一遍,便將小半瓶油一起倒進了鍋內,借着燒油的機會,立時身化八臂哪吒,切蔥切蒜,打雞蛋,看着手忙腳亂,卻又井井有條,這邊薛老渾然忘了是在別家,在一單親工薪家庭,下手黑,一連氣敲碎了十隻雞蛋,將瓷碗的雞蛋敲完了,才算了事兒。
這邊鍋內撲哧撲哧跳着青煙,薛向便把切好的蔥蒜下進了鍋里,鍋鏟急速翻飛,又過數息,便把滿滿一碗蛋液兌進了鍋,剛翻炒兩下,不待鍋內雞蛋成塊兒,立時就將小半鍋米飯一起下了鍋,灶中火苗大旺,舔得鍋底,也散發着最大的熱量,霎時間,鍋內便又起了一陣青煙,若是一般人物,此時,鍋內的飯、蛋保准得糊了,可薛老確非凡人,一隻快手,掌握着鍋鏟翻轉得快,鍋內的蛋炒飯自動成團,蛋包着飯,飯裹着蛋,卻又顆顆粒粒鬆散,高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