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時代,無車無手機,自然無須油費、電話費之類的補助,且筆、本其便宜,團委又不用出差,壓根兒沒有什麼額外花銷,之所以給經費,多是福利性質的。而薛向一聽李立說上回辦公室給宣傳部的那個袖珍出版社撥了近八元,立時就起了警惕,是以,這會兒也不說是來問過年份兒的,單問那八經費,因為他壓根兒就懷疑,那八元里藏着貓膩兒。
果然,劉高摩挲下朝後梳攏的黑髮,給出了答案:「沒這回事兒啊,那個小出版社,平時也就是印幾個小冊,能花多少,我怎麼可能亂批經費?」
劉高頓了頓,忽然,一扣桌面:「我想起來了,是霜降那天,給宣傳部支過七多,不過當時給組織部和評檢部也都支了呀,因為過節嘛,性我就把今年的經費和福利費一起給下發了,免得到年關了,總賬的時候,忙不過來。怎麼,薛書記,這錢你沒收到?這個張錦松膽也大了,是不是錢數出了問題,你別急,我馬上把張錦松叫來。」
「不用不用,錦松同志辦得很好,我很滿意,今兒個過來,一是問問經費的事兒,也純是覺得部里出版社闊綽了,擔心你劉書記大手筆,養刁了他們的胃口,二來,就是來看看你劉書記,畢竟我來團委有些日了,沒少受劉書記關照,就過來走動走動。」薛向滿面春風,似乎橫練過鐵布衫一般,被劉高狠狠捅了一刀,直若未覺。
要說這會兒,薛向哪裏還不知道這劉高和張錦松唱的什麼戲,其實在他聽李立說是張錦松從團辦拿回八塊錢時。已經想通了前因後果,此刻來劉高處,不過是做個證實。哪想到竟又撞見張錦松在此,再有劉高這番軟刀話。薛向再不懷疑先前的猜測。
事實上,薛向還真沒猜錯,整個事件就是劉高和張錦松一手導演的,目的就是擊碎薛向那尚未來得及豎起的威望,叫薛某人自此淪為團委的笑柄。具體的辦法無非是這樣,劉高尋着由頭,提前將過年的經費下發,並對兼管組織部的項遠和兼管評檢部的藍劍說明此經費的用處。獨獨不對薛向言明,且壓根兒不讓他知道。
下一步,則是讓把該給宣傳部的經費交付張錦松,由張錦松把錢轉給不知內情卻亟缺資金的出版社。
如此一來,餓瘋的出版社見了錢鈔還不拼命吞噬,花費,待錢鈔花的差不多時,薛向知道也晚了。
事情的發展一如劉高的算計,和薛向走得稍近的副書記項遠壓根兒就沒跟薛向提過過年份兒的事兒,畢竟這事兒正常、微不足道。而團委其它人等又哪裏知道過年費已經到了分管書記的口袋,自然無人議論。
薛向本就生怕出版社來纏自己要資金,對出版社避之唯恐不及。哪裏還敢沾包兒,是以,他到今天才知道出版社得了巨款,也同樣因為這個消息生了警兆,也由此,略一觀想全局,便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要說劉高和張錦松此計,雖不見得如何陰險,佈局也說不上如何巧妙。卻是陰狠毒辣之,直指薛向的弱點——威望。只要擊碎了薛向的尚未豎起的威望,讓之淪為笑柄。這人基本就等於廢了,真有幾分殺人如草不聞聲的味道。
劉高用餘光瞥見薛向這滿面春風的笑臉,心中暗暗冷笑:往你胸口戳了一刀,能笑出來,真箇是厲害!不管你再怎麼笑,這個坎兒只怕你是邁不過去嘍。
劉高知道薛向不是笨人,定是猜到了後果前因,況且,他為了噁心薛向,方才那番話就好比把作案過程呈現給薛向一般,壓根兒用不着薛向費腦猜。
劉高很是掃了幾眼,見薛向依舊笑容不改,好似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一般,心中倒是暗贊薛向的城府,「行,我承薛書記的情,只是今兒個真是不湊巧,沒茶沒熱水的,下回你來,我把家裏的鐵觀音放這兒等着。」
「那咱就說好了,這回你渴着我了,下回我一準兒加倍討回來,得,您忙,回見!」薛向語帶雙關,不待劉高搭話,大步出門去也。
薛向剛出得門去,張錦松又鬼鬼祟祟溜了回來,一進屋,就把門關死,急道:「書記,那小都說什麼了?」
劉高似乎知道這小的脾性,對他去而復返絲毫不奇,冷道:「他能說什麼?」
「還是書記高招,跟這小就得玩兒陰的,玩兒別的還真不好使,這下我就但將冷眼觀螃蟹,看它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