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安家大門,已是凌晨,一入宦途,此身許國,有時候,薛老真覺身心俱疲,對不住家人。
    可一想到,自己一言興國,免戰避亂,億萬人受益,這份成就感擱在懷間,又是充盈盈,沉甸甸的。
    十二點半,薛老才跨進家門,遠遠便聽見堂屋裏噼哩叭啦的麻將聲,小傢伙清澈嗓的疾呼聲。
    原以為,一家人早睡了,哪裏知道人家真激戰正酣。
    瞧他進門,蘇美人按了牌,先迎上來,拿了毛巾幫他撣了撣上身上的落雪。
    小傢伙吆喝一聲,鑽進薛向房間,抱出那儲藏大紅袍的玉瓶,取了紫砂壺,竟替薛老沖泡了壺熱燙燙的茶水端來。
    大紅袍,是珍貴,要出真味,其講究泡茶手法,像小傢伙這般拿開水澆茶,不過是糟蹋好東西。
    可薛老接過茶水,開心無比,不顧水溫騰熱,隨手便倒進口來,窺見小人兒期待的眼神兒,笑眯眯道,「我家小寶貝可真能幹呢,這茶泡得,香了!」
    得了表揚,小傢伙歡喜無盡,奔出門去,便把茶葉往垃圾桶里倒了,奔進門來,竟又來抓玉瓶兒,瞧得薛老心都快疼掉了。
    說來,這武夷山的那兩株大紅袍本小妮買走後,每年的大紅袍便被薛老承包了。
    奈何,薛家老爺好客,家有寶貨,愛炫於人,每年薛向的存貨,幾乎被固定人群分了。
    起先還好,不過是許干,馮京。陳道林,安在海幾人,可隨着大紅袍的名氣越來越大。這供應人群,就相對擴大了。
    便連老長每年在此。也有幾兩存貨。
    可以說,如今薛向自己的那點口糧,還是精打細算才攢下的。
    小傢伙方才一把抓了足有半兩,薛老本就心疼,可難得小人兒懂事,知道孝敬,可哪知道這小祖宗真當這大紅袍是干樹葉,草草沖了一泡。竟就倒了,轉瞬又來禍禍。
    眼見小傢伙惡魔之手又要探出,薛老魂飛天外,從廚間方步進堂來的小晚適時出聲了,「小適,大哥還沒吃飯呢,去廚房幫你哥端菜,一碗海參湯,你哥端不穩呢。」
    「啊哈,就知道臭哥笨手笨腳。看我的。」
    小傢伙歡快一聲,棄了玉瓶兒,沖廚房奔去。遠遠便吆喝着,要小意千萬不要動那參湯,讓她來端。
    溫溫暖暖吃罷一餐愛心宵夜,瞧着小還沒睏倦模樣,想着說是過年,一家人還真沒怎麼歡聚過,薛老便提議打個通宵麻將。
    小賭棍薛適小同立時跳腳叫好,蘇美人擔心愛郎身體,本想拒絕。可抬眼瞧見愛郎沖自己使眼色,心下一軟。便也作笑應了。
    薛老前世雖不是麻將愛好者,可枯坐黨史辦冷板凳。難免也混跡麻壇。
    腦里成型的麻將牌玩法多多,隨便挑出一種趣味性豐富,可以換動的,一家人真金白銀,便大戰了起來。
    直戰到東方隱隱發白,抬表一看,已然七點十分。
    薛老叫停戰局,推牌而起,趁着小收拾牌具的當口,折身回房,下了鍋十下午包好的餃,一家人用完早餐,便各自回房安歇。
    薛老方擁着蘇美人躺下,叮鈴鈴,堂間的電話不給面的響了起來。
    薛老按下蘇美人,爬起身來,方道出聲「餵」,電話那頭的戴裕彬便呼哧戴喘的打起機槍,「…………長,您趕緊回來吧,我這裏頂不住了,真快頂不住了,來拿貨的多了,我,我……唉,唉,我說,別急,別急,一個個來,一個個說……」
    一句話沒說完,帕的一聲,電話便掉了,這頭的薛向還能聽見那邊喧天的嘈雜聲,儘是嚷嚷着要貨的聲音。
    悠地一下,薛老瞬間驚醒,這才想起,自己前些時日折騰的蜀香王,貌似火了,大火了!
    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薛老哪裏還坐得住,掛了電話,給戚如生掛了個要機的電話,奔進房來,婉轉地和蘇美人道明了情況,後者竟是難得沒有使小性,反倒體貼地再叮囑他注意身體,遇事別急,家裏有她照料,妥帖得很。
    吻別了蘇美人,薛老直奔京郊機場,又是一番艱苦的空中之旅,下午點半,薛老終於趕到了雲錦。
    今次返回雲錦,給薛老最大的震撼便是,還沒瞧見蔚然如海的雲錦湖,竟然先瞧見了那遮天蔽日的人群,車流,盡數圍堵在雲錦新區管委會門前。
    行到近前,薛老才瞧明白,那數十輛卡車,掛着天南海北各處的牌,外地人不多,約莫來號,余者儘是雲錦的老姓,大年初二,不回娘家,竟全到這兒聚齊,看熱鬧來了。
    瞧着這天大熱鬧,薛老原本歡喜滿滿,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可沒多會兒,便覺出不對味兒來。
    忽然,場中竟響起了喇叭聲,「……各位遠到而來的同志們,朋友們,歡迎你們來蜀中,來德江,來雲錦做客,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慌,你們的要求,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滿足的……」
    聽聲便覺耳熟,抬眼掃去,薛老伸手揉了揉眼
第三百五十三章 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