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媽的許光,你們打傷麻雷這筆仗怎麼算!」大冬天的朱世軍就把軍大衣敞開着,肩膀上扛着根兒臂粗的鋼筋,滿臉的猙獰。..
「你個小兔崽,嘴巴給老乾淨點兒,咱爺們兒縱橫四九城的時候,還沒你們呢!怎麼着,趁着咱爺們兒外出晃蕩了兩年,你們這幫小倒炸起翅兒來。那麻臉小也是活該,技不如人,怪得了誰。老告訴你們,上回算是給你們個教訓,再敢炸翅兒,就不是斷條膀的事兒了。」叫許光的是個二十二的漢,身高馬大,大冬天的只穿着件靠披綠,敞開的領口裏面竟是空空蕩蕩,露出墳起的肌肉來。
「人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何況你們算tm的什麼好漢,被區區一個小混蛋就嚇得麻了爪兒,几上千人出馬,連tm根混蛋毛都沒握住,還tm的敢跟咱爺們兒叫板。就是要裝tm的還鄉團、胡漢,也得先站上秤盤,稱稱自個兒的蛤蟆身幾斤幾兩。」身高體壯、形容猥瑣的康小八嘴皮素來利,居然將對面許光一夥兒最丟面的事兒提溜了出來,己方數人立時起了哄堂大笑。上回打輸了仗,士氣低迷,這會兒竟是憑嘴上功夫挽回了不少士氣。
原來,此刻華聯木器廠聚集的五六人,全是四九城的新老頑主。為什麼要說是新老頑主呢,這自然是對比出來的結果。因為朱世軍和康小八這一夥兒,比之許光那伙兒四年前就縱橫四九城的頑主,自然得擔上一個「新」字。
不過,準確說來,許光這一夥兒其實是老兵居多。當年,衝擊各大軍區、政府機關。這幫老兵就是主力。但是到了七十年代初,小將的團體們解散了,老兵們各自散落。不成氣候,就全歸了頑主一堆里。其實。許光那伙兒數人中,原先也是分作老兵和頑主兩撥,各自早些年也是打生打死的死對頭,可這會兒竟合兵一處。你道怎麼回事兒?
原來這幫老兵和頑主們早在四年前,皆被打發出了四九城,去上山下鄉,支援國家建設。現下好容易熬到了雲開月明,返鄉回城。個個正士氣高昂,兩撥人馬待重整旗鼓,再起風雲。可一回城,沒混幾天,忽然發現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四九城竟已變了天,被一幫後起之秀給佔領了。尤其是頑主聚集地——北海溜冰場,竟成了小年輕們的天下,讓這幫老頑主們分外失落。再後來,一幫新回城的頑主們一時安排不了工作,又沒有進項。不少人便又做起了老行當——逮佛爺。
可現在滿四九城,哪裏還有多餘的佛爺給他們逮啊,人家康小八一夥兒還覺自個兒的佛爺不夠用呢。可這幫窮瘋了的老頑主們可不管這些。捋起袖,就開活了。這一逮就逮着了別人的佛爺,可四九城的老規矩是一女不能雙嫁,佛爺也同樣如此,哪裏有共用一說?再說,人家佛爺給你「布施」,你頑主可不能光拿錢不幹活兒,得保護佛爺的安全呀。是以,兩撥人就為佛爺的事兒。鬧起了彆扭。結果,這一鬧。竟是擴散開了,擴大化了。
新回城、沒工作的老玩主們覺得現在的小輩兒忒不懂事兒。不講規矩,不給自個兒面兒。而新頑主們只覺一幫老頭是給臉不要臉,早都不是四九城頑主圈的人了,還敢倚老賣老,虎口奪食。
老頑主們一聽自個兒竟被人家開除頑主籍了,哪裏還能忍住,立時又四下串聯,號集力量,決定給他們眼中的小崽們一個教訓,重新奪回頑主圈的話事權。
老人不讓,老人不服,自然得開打。
本來,暗頑主圈的老規矩,開打之前,先得盤道。可這回盤道這個程序直接就給省了,新老兩撥頑主,簡直是一條藤上結的倆絲瓜,壓根兒就是一人。更有甚者,哥哥是新回城的老頑主,弟弟是現下正當紅的新頑主。
按說既然都是自己人,乾脆就別爭了,一人退一步算了。可這回卻是不行,現如今已經不是簡單的爭一個兩個佛爺的事兒了,而是關乎這四九城的頑主圈誰說了算的事兒。
四九城的佛爺就這麼多,什剎海的溜冰場就這麼大,紅星歌劇院的票就那麼一兩千張….今次要是讓了,以後這些頑主們視為囊中之物的福利,豈不是全都沒了。是以,這回不光是為了面,且是為了利益,自是人人當先,個個奮馬。
這大半年內,兩幫人大大小小的仗幹了不少,先是雷小天一夥兒佔優。雖然他們年紀小點兒,可畢竟人多勢眾。可到後來,人多的優勢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