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也就是那位和陳氏母失去了聯繫,直到十年後,才尋覓到。另一種可能是,那位故意將陳氏母安排在浙東小鎮,想着距離自己近些,方便將來再作周轉,誰知歷史洪流浩浩湯湯,非人力所能抵擋。眾所周知,金陵城破後,便是金陵大屠殺,那位九死一生衝破封鎖,逃出升天,再後來,便轉入冀東,領導冀東人民抗戰,再往後,烽火十年,四處征討,南征北戰,連天上的星星都要被地上的轟隆炮火搖落,那位已然顯赫,擁兵數萬,征戰不休,如何有精力他顧。待到建國,昔年情義,經過十數年風霜,怕是早已單薄,且身份地位懸殊,再見又能如何,更不提那位已然萬眾矚目,便有小小動作,怕是也能被有心人盯上,自不敢輕舉妄動。」
    薛向好似對着一具已經腐爛損毀的白骨,硬是如法醫宋慈一般抽絲剝繭,扯出這一大串讓人毛骨悚然的分析來。
    若真如薛向所言,那問題可就大了,戚如生可是很清楚,那位早在五年就在組織的安排下成婚了,若薛向分析得無錯,那就是不小的事件。
    當然,以那位如今的年紀,數十年前之事,自當一風吹過,誰也不會也不敢窮究不放,關鍵是陳英年活生生處在近前,還屢次受到擢升,今次又要越階挑戰遼東掌舵人之位,實在不得不令人矚目。
    但戚如生心中卻還是拿捏不定,追問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位為何在六七年選擇找回陳氏母呢。」
    六七年初,浙東大旱,便是那位帶隊下的浙東指導抗旱工作。其時。那位並不分管經濟和農業,卻偏偏是他帶隊下到浙東。
    薛向道,「理由很簡單。這一年二公黃疸肝炎,洗冷水澡後。不幸離世,白雲蒼狗,歲月悠悠,觸情生情,誰人不起思親意。」
    「還是牽強,也許是巧合呢,再者說,也許陳氏母是那位老戰友的遺孀了。那個年代,托妻獻的事,多了,光憑時間節點推測,不足為憑。」
    戚如生瞪着眼道,他心中實已信了薛向的分析,但此事過重大,若是那位以此為由,薛向的一番算計,只怕就得盡赴東流。
    「的確不足為憑。那我問你,陳母姓黃,陳父根本不曾出現。陳姓緣何而來,不過假音而已,除此外,還有這個!」
    薛向忽的從口袋裏掏出兩張照片,排在桌上,一張是陳英年身着中山裝的標準像,一張則老舊一些,照片裏是位軍人,打着綁腿。雄赳赳氣昂昂站在軍馬身側,正是那位。年輕了四十歲的那位。
    兩張照片一排在眼前,戚如生便愣住了。不需要什麼醫鑑定,只要不是瞎,便能一眼辨出照片上的兩人是親屬關係。
    至此,戚如生再無話講,驚訝道,「你給他寄送的就是這兩張照片!」
    薛向道,「我可沒這麼放肆,是陳母的一張榮譽照。」
    同樣是照片,很明顯,後者比前者,更能勾人哀思,表意含蓄。
    不過戚如生卻不這麼看,冷笑道,「你還不放肆,老爺見了那玩意兒,焉能不出你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大伯的意思,是薛系的意思!」薛向昂然道。
    戚如生默然,他聽得出薛向的意思,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是啊,是你先做的初一,怎就不許我做十五,你們提舉陳英年時,
第七十六章 抽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