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說來,原本,他周專員還不知道如何處置嚴寬,畢竟,嚴寬的任命,是黨政聯席會上剛通過的決議,且與薛向垮不垮台無關。
更何況,嚴寬還是他周某人提的名兒,這會兒再馬上否決,簡直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再者,黨政聯席會上的決議,也不是他周某人能一言否決的!
可若真看着嚴寬走馬上任,他周道虔噁心還是其次,恐怕隔日,他周書記就得成為全德江最大的笑話,讓人陰了,還給人升官,這笑話沒準兒能衝破蜀中,走向全國。
所以,周道虔是無論如何,要在這幾天內,幹掉嚴寬的。
原本,急速拿下一人,哪有這麼容易,可偏偏嚴寬今日在周道虔辦公室暈倒,讓他抓住了把柄。
方才,在他的「指示」下,德江第一人民醫院的劉院長,已經來電話匯報了,嚴局長患有酒精肝,高,前列腺炎症等諸多隱疾,身體虛弱,近期恐怕難以承受工作壓力,建議休假治療,稍後就把檢驗單據送到周書記辦公室內。
按下電話,周道虔這才長出了口氣,恢復了幾分精神,爾後,就這麼一直在沙發上,坐到了現在。
卻說,此刻,這燈火暗淡,夜色悄然的房間內,周道虔,古錫名一坐一站,靜靜不動,簡直就成了雕像,和這寂寂黑夜,幽幽冷風融為一體了,畫面雖然恐怖,可意境卻甚是和諧。
嘀鈴鈴,嘀鈴鈴……
忽然一陣鈴音,宛若悽厲的夜梟,吼碎了這和諧的寧靜。
古錫名輕輕揉了揉發麻的大腿,快步走到了桌邊。將電話接了起來,方餵了一句,待聽見那邊自報家門。他便恭恭敬敬地說道:「李省長,您號。周書記在,您請稍等。」
這下,不待古錫名知會出聲,周道虔蹭地立起身來,兩個跨步就到了近前,接過了電話,並沖古錫名揮了揮手,嘴上恭敬道:「星雨省長。您好,我是周道虔。」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古錫名便已退出門去。
「恭喜啊,道虔,麾下出了一員猛將,於萬軍之中,將紅桃摘走了哈!」
電話那邊說着玩笑話,可語氣里卻聽不出半點歡娛,周道虔暗自凜然,沉聲道:「省長。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聽說蔡書記今天為德江黨政聯席會的事兒發脾氣了?」
「發脾氣?不至於,不至於。德江多大個盤,值得蔡書記動怒,不過冷哼哼倒是聽說了,你這回的工作確實不夠麻利啊!」
「省長教訓的是,是我工作上的失誤,那您看我要不要找蔡書記當面匯報下此事?」
「我看還是算了吧,眼下正該你忙活,來省委作甚?好好配合省委省政府的工作是正經,我這會兒給你電話是跟你交代另一件事兒。省政府已經接到了通知,說是新加坡的陳老闆和港島的李老闆。明天要來你們德江,你道虔同志可得做好接待工作啊。」
「謝謝省長關心。這個事兒,薛向先前在會上已經通報了,我會做好萬全準備的。」
「道虔同志,晚上喝酒了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後,聽筒里便傳來嘟嘟的忙音。
周道虔持着話筒愣了足足分多鐘,忽地一拍額頭,便叫起了小古。
古錫名快速跑了進來,躬身道:「書記,您吩咐。」
「你去查查德江二區四縣內,薛專員分管的那攤,最近有沒有出什麼漏,查仔細了來報我。」
周道虔話音出口,古錫名便開始咂摸滋味兒,暗道,莫非周書記要尋活土匪的不是,可如今正是活土匪走上風的時候,這時候,翻揀這些雞毛蒜皮,傷不到活土匪不說,未免自取其辱,實在有些不智。
心中如是想,知悉周道虔此刻心情不佳,古錫名倒也不敢宣諸口外,溫聲應下,便要出門。
不曾想,他腳步剛挪動,屋內突然全黑了,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道驚心動魄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兒,周書記辦公室怎麼沒亮燈,是不是燈管壞了,這個老楊干工作越來越不細緻了。」
熟悉的聲音,那高大的離譜的身影,只這兩個特徵,儘管還看不清那人面目,屋內二人卻是都知道誰到了。
古錫名趕緊一個滑步,滑到左側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