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的正經日子應該是初一和十五,但華國初建,戚雲恆的一串追隨者都眼巴巴地等着他坐地分贓,更有一群投機者也在等着分一杯羹,眾志成城之下,大朝會便眾望所歸地提前到了正月初五。
受初三那場宮宴的影響,今日的大朝會在站位上依舊是文武分開,武左而文右。
然而當一眾朝臣在內侍的引領下進入召開大朝會的軒轅宮主殿的時候,走在前排的眼尖者便發現大殿左邊那一側的最前方已然站定了一人。
此人一身殷紅的衣袍,頭頂戴着精緻到令人髮指的金冠,身上配着只有皇族方可使用的玉飾,身材挺拔修長,面白而無須,五官亦是無可挑剔地俊俏,一眼看去,實在是從頭到腳都美輪美奐。
宮中內侍?哪個敢穿這麼一身,等着被誅九族吧!
某位皇子?以如今這位陛下的年紀,實在是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皇親國戚?和陛下一點都不像……
大部分人還在猜測,少數幾個曾經「有幸」在前朝年間見過這人的朝臣已是脫口驚呼,「歐陽……皇夫?!」
這位就是皇夫?!
所有朝臣的目光立刻齊刷刷地匯聚到了這位紅衣美人的身上,或驚艷,或驚愕,或猜疑。
提前站在殿中的這一位正是傳說中的皇夫
歐陽是也。
戚雲恆本想讓歐陽和他一起過來,但歐陽卻不想過度刺激這些朝臣的神經他都不想叩拜戚雲恆,那些大臣難道就想叩拜他?
於是,歐陽便取了個相對摺中的登場方式,掐算着時間,提前進入大朝會的主殿。
聽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歐陽朝聲音的出處瞥了一眼,卻發現自己並不認識叫出他名字那人,倒是在那人身後的不遠處找到了一張他相當熟悉的面孔他曾經的狐朋狗友,前朝吏部左侍郎家的二公子,綽號陸二手的陸焯。
陸侍郎乃是寒門出身,做官後也沒富貴起來,陸焯從小到大只能撿他大哥用過的東西,基本就沒得過新物,和歐陽他們廝混到一起之後也沒什麼改變,因此得了個諢名:陸二手。
看朝服,陸焯的官職並不算高,不過就是剛好夠格參加大朝會的五品罷了。他現在的表現也很符合他的官職規矩、低調、內斂,即便看到歐陽也不曾流露出絲毫的異樣,只在與歐陽目光交匯時才迅速眨了三下眼睛。
這是他們那群紈絝間的暗號,意思是:忙着呢,別來撩我。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小子竟然還敢跟他打招呼?
歐陽不由得嘴角微翹。
就在歐陽收回目光,繼續做珍禽異獸被眾人鑑賞的時候,右側忽然傳來一聲招呼,「閣下可是皇夫歐陽?」
歐陽扭頭一看,發現說話之人是個不認識的緋袍男子,年紀在三十往上,四十往裏,細目,薄唇,看長相與正人君子相距甚遠,卻也不至於讓人覺得醜陋猥瑣。
這人穿着正二品文官的緋袍,是今日這些文官中品級最高的,再聯想他主動搭訕的膽量,歐陽果斷挑眉,反問道:「閣下就是那位非要我到大朝會上吃苦受罪的朝臣?」
「在下朱邊,字行之,蒙陛下厚愛,任刑部尚書一職。」朱邊沒有直言作答,卻也等同默認,「閣下所謂大朝會乃吃苦受罪一說,恕在下不敢苟同。即便閣下所言無差,相信在下的諸位同僚也和在下一樣,甘之如飴。」
「甲之蜜糖,乙之。」歐陽撇嘴道,「我這人一沒大志向,二沒大心胸,平生所好只有吃飯睡覺,最在意的也只有吃飯睡覺,誰要是讓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那就別怪我心眼小,記仇。」
「哎呀呀,原來是擾了閣下清眠,實在是在下唐突。」朱邊立刻躬身致歉。
他倆說話的時候,三位國公就在一旁,身後還跟着其他武將,另一邊的文官也全都豎起了耳朵。這些人中有不少都參加了戚雲恆的第二輪小宴,除了少部分酒後失憶的,餘下人一聽歐陽和朱邊的對話就想到了歐陽出現在這裏的前因後果。
朱邊在小宴上提出想見皇夫的時候,誰也沒把他的話當真,只當他是在另闢蹊徑地溜須拍馬,卻忘了他這人從來不拍馬屁,如果拍了,那也一定是在手裏藏了毒針、暗器。
誰也想不通朱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