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的這種行為便是即不應該也毫無道理的。
僅從「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樣的話語裏可以看出為師者對自己的地位有多看重,為了維護自己「如父」的地位,他們必然會使用「如父」的手段去管教弟子,而打罰正是這些手段中的一種。
但為師者真正的職責乃是傳道授業解惑,從來不包含打罰之權。弟子學得不好,許是弟子無能,許是為師者無能,但無論哪一種原因所致,都不應該也不可能用打罰來解決。
最後,二皇女還強調,伴讀替罰和皇子皇女親自受罰其實一樣的,因為他們都是弟子,與為師者對立。
但與其兄長不同的是,戚雨霖在遣詞造句的時候,能夠讓人感覺到一種仰望的視角,很明顯是把自己置於弱勢的弟子位去審視此事,不像戚雨澈,總是不自覺地展露出一種居高臨下的上位者的自以為是。
而在解答另一道題的時候,戚雨霖也沿用了同樣的思路。
可惜的是,她的年紀和閱歷有限,只能想到詩貴而舞賤是因為詩人比舞者的地位高,而詩人又沒有跳舞的天賦,於是不遺餘力地貶低打壓舞者,把自己做不了的事變成自己不屑於做的事。
——有點太過於想當然了。
戚雲恆有些失望,但考慮到戚雨霖的年紀,卻也無法像對待兩個兒子那樣過分苛責。
但戚雲恆知道,這丫頭很是有些小聰明的,不能像對待老大那樣放鬆隨意,當即讓她如二皇子戚雨溟那樣把自己的課業複述了一遍,確定她並非只是單純的抄寫,然後才把這份課業燒成灰燼。
受到大皇子戚雨澈的影響,戚雲恆卻是沒再提醒戚雨霖可以不將自己對這份課業的解答內容告知旁人。
但戚雨霖的一貫表現來看,即便是有人問起,她肯定也是理都不會理睬的。
戚雲恆這邊剛看過三個孩子完成的課業,被派去陪護大皇女戚雨露的宮女紅桐便過來稟告,說戚雨露已經完成了課業,請皇帝陛下過去查驗。
——寫得倒是挺快。
戚雲恆微微挑眉,帶着歐陽去了戚雨露所在的屋子。
這麼短的時間當然寫不出太多東西。
戚雨露一共寫了兩頁紙,其內容也是四個孩子中最為空洞和偏頗的。
在「詩貴而舞賤」這個問題上,戚雨露直接咬定詩詞是比歌舞高貴,一如人有高低貴賤,月有陰晴圓缺,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而在另一個問題上,戚雨露也把解答的思路局限在了是否應該責罰伴讀這一個小點上,並未像其他三個孩子那樣擴展到了師與弟子的對立。
至於對的原因,自然是皇子皇女身份高貴,容不得旁人傷及;而錯的理由,也簡單地出自於一人做事一人當的道德準則,不該由旁人頂替。
整份課業唯一的亮點在於戚雨露不自覺地告了講師們一狀,說他們不罰皇子皇女而罰伴讀其實是欺軟怕硬,想要逞師者之威又畏懼皇家之權。
看完之後,戚雲恆直接把這兩頁紙扔進了碳盆,轉過頭,向戚雨露問道:「為何沒能帶着課業過來,可是受了他人的阻撓妨礙?」
戚雨露猶豫了一下,終是實話實說,「母妃……不希望兒臣去競爭太子之位……她覺得……這不是女兒家該做的事情。」
戚雲恆沒有評價呂妃的想法,直接反問道:「那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
戚雨露咬了咬嘴唇,「如果父皇真的肯讓兒臣與兄長們爭一爭的話,兒臣……想試試。」
「朕不會因為呂妃對此事的態度將你從繼承人的名單中移除。」戚雲恆給戚雨露吃了一顆定心丸,但跟着道,「但朕也不得不考慮到另外一點,如果你連自己母妃的些許阻撓都無法解決,將來,遇到國家大事或者百官紛爭的時候,你又該如何是好?」
「我……」戚雨露答不上來。
戚雲恆沒有給她想下去的時間,直接道:「這一次便算了,但下一次再有同樣的情況發生,朕可不會像這一次這樣再給你額外的機會。」
說完,戚雲恆便不再多言,與歐陽一起轉身離開。
在返回正殿的路上,戚雲恆向歐陽問道:「重檐對這四個孩子的課業有何看法?」
「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全都是只知其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