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姚心頭一道閃電划過,心下顫抖,不敢置信的回頭去看男人。
她看到的是一張難得俊美的玉容,眉如裁,眸如漆,卻笑得極致冷漠。他在用笑容告訴久姚,他就是個旁觀者,除非她讓他滿意了,他才肯如她的願。
久姚艱難的吸進口氣,朝着火光獸走近一步,熱浪立刻讓本就潮濕的小臉更為黏膩。她素來喜歡動物,尤其是毛茸茸的動物,哪怕火光獸看着有些嚇人,卻也是活生生的生靈,還受了重傷。她根本下不了這個手。
男人瞧着她停步,冷笑道:「怎麼?你所謂的決心就只有這種程度?是在想一擊必殺的手段,還是根本就狠不下心?」
「我……」
「連一隻火光獸都捨不得殺,還談什麼拯救有施。」
他的話分明就是刺,刺得久姚心裏更難受,口氣不免多了點賭氣的成分:「你究竟是什麼人,到底能不能帶我見到岷山君。你想殺火光獸你自己殺,大不了我把岷山翻個遍,還不信找不出岷山君來。」
男人聽罷,笑意更濃,「說起來容易,可真要把岷山翻個遍,你有那個時間?何況,岷山里不乏居住的人家,你知道哪個是岷山君?」
久姚正色道:「岷山君已經活了一千多歲了,他該是個白髮蒼蒼又乾癟又駝背的老頭,我就按着這個找,總是能找到的。」
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久姚,薄唇一張,吐出行更加漠然的話:「這樣看來,你註定找不到那個老頭了。時間不等人,你還是儘快下手的好,別耽誤了你的有施氏。」
「你……」久姚語結。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真是半點招數也沒有。
冷靜來想想,這男人雖然不近人情,卻說的在理。有施納貢的日子就要到了,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比時間更寶貴。火光獸闖入岷山,這樣大的事情岷山君都不出來解決,想必是在哪個深不見底的洞裏閉關修煉。她要是漫山遍野的找,還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久姚抬手,擦了滿臉汗珠,道:「你要說話算話。」
「當然。」男人從她的身後遞來一支青銅鑒,「火光獸見水即死,接下來,看你的了。」
不知他從哪兒變的青銅鑒,久姚也沒功夫在意。如此工藝細膩的青銅鑒,在有施都是用來盛儲酒漿和酒醴的,久姚家裏就有大大小小十幾支青銅鑒,表面全都用勾曲迴旋的線條構成粗獷的獸紋面。此刻,將青銅鑒端在手裏,相似的獸紋摩擦過久姚的掌心,一種鈍痛的感覺沿着掌心浸入了身子,掌心仿佛變得火辣辣的,胸口更是痛的難以呼吸。她必須要利用這青銅鑒殺死一條生命,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低身彎腰,舀了一鑒的雪水,沉甸甸的端着,步步走向火光獸。炙熱已經算不得什麼了,久姚盯着火光獸悲愴絕望的眼神,艱難道:「對不起,我是為了拯救部族。」
火光獸發出聲長嘯,它站不起身,只能以最後的頑抗面對久姚。
看着久姚再近一步,它猛地抬起腦袋,一道火柱從口中噴出。久姚反射性的避讓身子,胳膊上頓時傳來被燒傷的灼痛,手裏的青銅鑒晃了晃,半鑒的水灑了出來,把鞋子全給打濕了。
「你還在猶豫什麼。」男人便在此時又開口道:「是一隻受了重傷本也活不成的火光獸重要,還是你故園千千萬萬的生靈重要。」
「你不要說了。」久姚激動的壓下他後面的話頭,心一橫,閉着眼將半鑒的水潑出。只聽獸類垂死的悲鳴響徹天地,久姚手裏的青銅鑒抖落在地,她睜開眼,雙手還在發抖,失魂的瞅着死了的火光獸。
火光獸遇水即死,熱浪也隨着它的死亡迅速褪去。屬於岷山的浩浩嚴寒重新席捲千峰萬嶺,幾片雪花悠悠飄落,一陣冷風如冰。
不過是瞬間的功夫,事情就結了,可久姚卻立在原地,半晌也不知要動彈。
就在剛才,她殘殺了一條生命。就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她便犯下這樣的罪惡。
腳下的雪水以飛快的速度凍結,焦黑的草地也爬滿新的一輪薄霜。死了的火光獸在寒風中冷卻,一雙眼還死死瞪着久姚。
她身子顫抖,向後退了一步,踩到青銅鑒上差點崴到腳踝跌倒,肩頭的狐裘系帶也在慌亂中鬆了,狐裘滑落,一捧霰雪被吹上久姚冰涼的脖頸,她凍得一哆嗦,「
第2章 岷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