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冰凍了一大塊,一種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冰冷穿腸而過。英招穩不住飛行的平衡,天車又是狠狠一晃,虞期鎖眉回看天車,再朝前方看,眼底猛地下沉。
「英招,躲開!」虞期忽然從英招背上飛下,回身鑽入天車。久姚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了,便被他攔腰抱起,衝出車去。
下一刻,就見英招往另一側閃躲,避開好幾道術法攻擊,而天車因為慣性還沒能拐過彎,被術法擊中,頃而化作碎片。
久姚嚇得抱緊虞期。
「別鬆手。」虞期囑咐,廣袖一曳,把英招收進袖子裏,抱着久姚騰雲而下。又連着好幾道術法襲來,因虞期下降了高度,那森涼的藍光便從兩人頭頂飛過。
久姚一瞬不瞬的望着頭頂,藍光過後,她瞧見一個個半透明的魂魄飄過,他們數量很多,沒有次序,看起來就像是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民。
虞期喃喃:「怨鬼借道……」
「怨鬼借道?」
「嗯,那些都是怨鬼。死時怨氣太重,重到忘川之水渡不去他們,只能徘徊人間,時而盲目的攻擊。然而,這般成群結隊的怨鬼,卻是罕見。」
「或許他們都是因為同一件事,含恨而死。」
虞期想了想,道:「那這樣的事,只會是滅族了。」
久姚慘笑,蒼涼悲哀。如今這亂世里,滅族算不得罕見了,前些年夏帝就屠了有仍氏的貴族,他們有施氏也差點被王師踐踏成墳場。
她在虞期懷裏嘆氣,裊裊的幽香繚繞在他頸側,忽的仰起臉問道:「你沒有受傷吧?」
虞期暖暖笑道:「沒有。」
久姚訥訥,埋頭輕靠虞期的胸膛,鶯聲道:「那就好。」
半個時辰後,他們到了羽山。羽山離有施氏所在的蒙山境域並不遠,久姚這幾年大多數時候都在這裏修行。她師父司宵,是羽山的山君。
虞期降落在半山腰處,將久姚放下。她膝蓋窩有些酸麻,低身揉了揉,心砰砰跳,萬般不想見到泗水公子。
想什麼便來什麼,一群魚蝦螃蟹修成的妖靈早就瞧見久姚,這會兒跟黃蜂似的狂涌過來,將久姚團團圍住。
「久姑娘!」
「久姑娘回來啦!」
「今天可是有喜事降臨羽山啊,久姑娘!」
「祝久姑娘和我家公子百年好合,夫唱婦隨!」
久姚惡狠狠瞪了最後那個螃蟹一眼,滿肚子惱怒噁心,重喘過兩口氣,道:「帶路!」她跳天車失敗,又已經踏進羽山,既然沒逃了,就只能硬着頭皮去招架了。
虞期不緊不慢的跟上她。
這群魚蝦螃蟹都是有修為的,論年紀,不知比久姚大了幾百歲,自然也都看得出,虞期是仙家。仙家既來羽山,大概與羽山君司宵也是熟識的,這麼的話,哪怕這位仙家與久姑娘看着有些曖昧,也當沒看見就是。
羽山君司宵,是個面癱。久姚從識得他開始,漫漫數年,也沒見司宵有幾次表情上的變化。
司宵不注重小節,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特別是和虞期相比,那不修邊幅的姿態讓久姚更是看不下去。可司宵全身上下卻還有那麼一處整齊的,那便是他的腰佩,一塊三尾狐狸的玉飾,精緻、溫潤,是司宵最寶貝的東西。
又見司宵,玉雕的三尾狐鍍了層羽山的薄霧,有着綢子般的滑膩,白陶般的潤澤。
「阿久,你終於回來了。虞期兄,一別數年,你可還好?」
「說實話,不怎麼好。」虞期說笑,身邊的久姚不想給司宵好臉色,不悅的別開視線。虞期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下,她微訝,聽虞期道:「有我與司宵在,不必太過害怕。」
「岷山君……」
既見到司宵,不出意外的,也見到泗水公子。
那群魚蝦螃蟹把久姚擁過來,就全湊到泗水公子那裏去了。泗水公子就在司宵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歇着,一見久姚穿着人世間貴族女子的盛裝華服,紅顏嬌麗,如綻放的夭夭桃華,頓時兩眼發光,筆直筆直的盯着久姚,飛快從地上爬起來。
「阿久!我的阿久!」他興奮的沖向久姚,張開擁抱,而久姚趕緊抓住虞期的手,躲到他身後去了。
「阿久,你為什麼躲我呀?你就不想我嗎
第9章 鬼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