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姚緊張不已,想尋路回去,好在有好心人悄悄跟着她來了這兒,正是霜神青女。
對這位女神,久姚的印象是深刻的,青女話不多,卻那般的柔眸似水,眼波充滿對世間萬物的憐愛。
她帶着她的侍神,款款走向久姚,柔聲道:「心裏是難受麼?瞧見你跑出來,怕你會迷路,我便跟來看看。」
久姚忙道:「謝謝青女大人,我沒事的。」
「久姚姑娘,心裏不舒服可以傾訴出來,沒關係。」
「我真的沒事。」
青女憐愛的笑道:「你不用把我們當外人,心裏有不舒服的事,說出來對自己也好,不然憋壞了身子,你的親友都會心疼。」
久姚強笑,實在心寒的說不出口,忽的又想起之前泗水公子他們議論蠶女的事,便問:「青女大人可見過蠶女?」
「這個自然是見過的。」
「她是不是一個跪在參天桑樹上吐絲的女子,終日披着一張純白的馬皮,而且,我記得她的眉心有一顆硃砂。」
青女笑容微斂,「久姚姑娘說的不錯,這的確是蠶女,只是,蠶女在好些年前忽然失蹤了,那時你應該還未降生到這個世上。」
久姚道:「我在夢裏見過她。」
青女和她的侍神交換了神色。
「我夢到她好幾次了,這個夢差不多就從去年冬天開始的。在夢裏,她會看着我,用那張遍佈愁容的臉。我不知道這個夢意味着什麼,我是蠶女的轉世嗎?這不可能,她已經是神了,壽命無疆,又怎麼會轉世。所以我想,這會不會是蠶女託夢給我,只是,我和她沒有絲毫的交集,她想告訴我什麼呢?」
青女思索須臾,道:「我明白這件事對你的困擾,世間每一件困惑的事情背後,都有合理的原因,你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原因,別太難過着急。」
「我知道的。」
「心中還有什麼不解的,也可以說給我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你些。」
久姚感激的一笑:「謝謝青女大人,其實,我有些在意泗水公子他們的話。聽他們的意思,蠶女是由人成神的,似經歷過什麼不好的過去。我想知道。」
「好,那我說給你聽,這的確是個讓人唏噓的故事。」
青女道:「蠶女是個可憐的女孩,她的父親連年征戰,家中只有她一個。為了見到父親,她對家中的白馬許諾,只要白馬能帶父親回來,她便嫁給這匹白馬。」
「她要嫁給一匹馬?」
「嗯,這是她許下的諾言,而不久後,白馬真的將她的父親帶回了家中。她很高興,每天都在父親的懷裏撒嬌,卻將曾許下的諾言拋諸腦後。」
「那後來呢?」
「後來,她的父親發現家中白馬有些古怪,總是對女兒暴躁嘶鳴,便詢問了她,這才知道其中原委。父親覺得此事有辱家門,便將白馬殺死了,馬皮被晾曬在院子中。」
久姚黯然道:「這白馬也是可憐。再後來呢?」
「再後來,蠶女和鄰家的女孩一起在院子中嬉戲,或許是心中不屑,她踢了那馬皮一腳,嘲諷畜生怎麼配得上人類,落得個被屠殺剝皮的下場是自討苦吃。悲劇便在此時發生了,那張馬皮忽然飛起,卷着她就走,自此全村的人為了尋找她的下落,找了五天五夜。到最後,他們終於在一棵大樹枝上找到了她,她卻已經和那張馬皮合化為一條蠶了。她是這世上第一條桑蠶,而她棲身的那棵樹,便名為桑樹。桑者,同『喪』也,她真是個可憐的女孩。」
久姚不禁嘆息,又問:「那她之後便成為了蠶神?」
青女道:「天帝可憐她的遭遇,讓她做了蠶神,又派她將養蠶抽絲的方法教給了軒轅氏的妻子,從此王孫貴族們都將軒轅氏的妻子奉為蠶神,你出身貴族,不知道蠶女的由來也在情理之中。」
久姚道:「聽方才的幾個河神說,蠶女的那塊馬皮已經長在她身上了。」
「是啊,蠶女厭惡那張馬皮,卻不管用什麼方法也剝不掉它,所以她才總是那麼憂愁。這張馬皮,令她失去了一切啊,當真是孽緣……」
久姚也不免唏噓,想着自己的夢,更是迫切的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34章 女化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