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雨華和伊摯已然翻過了丘陵。
雨華沒有騙伊摯,丘陵後面真的有一處難得的石景。花海正延伸到石景周圍,那些嶙峋怪石,倚傍一座孤山,生的鬼斧神工。石頭大大小小,高低錯落,起伏有致。伊摯起先也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致,然轉念一想,大自然造化神奇,鍾靈毓秀,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師仆,上這邊看看。」雨華拉着伊摯,走近怪石中。
兩側驚奇的石景,如一座座精緻的雕刻。雨華撫摸石頭縫裏長出的小花,余香繞指。伊摯則看着這些石頭,覺得它們的外形有的像牛羊,有的像仙人,頗有意趣,不禁露出微笑。
這微笑如溫柔的泉水,溫甜清逸,看入雨華的眼,撞在了她心間,雨華喚一聲:「師仆。」接着便大方的道:「師仆覺得我怎樣。」
伊摯看向雨華,恭敬的施禮,道:「雨華公主秀外慧中,是個賢女子,日後必有一番過人的造化。」
「謝謝你這樣高贊我,但我想聽的不是這樣的話。」雨華認真道:「我是想問師仆,如果父王將我嫁給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共度一生。」
伊摯眸底翻滾過驚愕,轉眼間又風過無痕,他笑道:「微臣是從空桑里生出來的,養父母都是奴隸,這樣低賤的出身,配不上公主你。」
雨華道:「師仆知道,我和父王都不在意你的出身,我們只看中本領。父王器重你,只要我告訴父王想嫁你為妻,父王定會祝福我們。」
伊摯沒有絲毫的遲疑,便拒絕了雨華:「多謝公主厚愛,但微臣心中已經有人了。除她之外,三千弱水,皆與微臣無干,請公主體諒微臣的痴心。」
雨華一怔,皺眉道:「雖然你不曾說過心中之人是誰,但我知道。師仆你好糊塗!她與你早就不可能了,她是夏帝的王后,還會再回到你身邊嗎!」
如何不會?伊摯在心中自語,眼底似有一陣風雪般的冷意划過,隨之又是清雋謙和。他笑看雨華,這笑容如春風和煦,卻鮮明的拉開與雨華間的距離,「公主,微臣不是你的良人,微臣希望你將來可以嫁給一個真正的英雄。至於微臣將一直等着心中的那個人,哪怕是等一輩子,也甘之如飴。」
雨華僵住,堅強如她,此刻也覺得心碎。她道:「師仆當真能一輩子不變心嗎?」
伊摯道:「情到深處無怨尤,只是公主不懂什麼是痴心。」
「你說我不懂?」雨華道:「你不給我機會,讓我如何去懂?」
「也許將來有一天,公主會懂,只是,那定不是微臣教給公主的。」伊摯說罷,取下頭上戴着的花環,對雨華道:「多謝公主賞賜的花環,鮮花雖美,卻太明媚刺眼,不適合微臣這樣心底里埋了許多黑暗的人。微臣想把這花環轉贈給阿久,她戴着會比微臣戴着好看許多。」
「阿久阿久,又是阿久。」雨華自嘲的笑道:「在師仆心裏,永遠是王后第一阿久第二,其他人病了死了都與你無關。好、好,是我雨華痴心妄想了,既然師仆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又怎好仗勢逼你?」
她落寞一笑:「落花有意,奈何流水無情,我堂堂有莘氏的公主也有被人傷到心的時候。伊摯,為什麼我覺得,你這張讓人如沐春風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一顆無情的痴心呢?」
伊摯依舊在笑,望了望遠方道:「起風了,公主該回去了。」
雨華哼了聲,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驀然回首道:「我不怨你,也不再糾纏你,但我惱得是你說我不懂痴心!伊摯,不要以為這世上就你一個擁有真情,你願意守候下去我無話可說,我只是怕你陷入心魔而不自知!」
伊摯幽幽道:「如果真能陷入心魔,那未嘗不是好事。」至少這樣能支持他將這條路走到底,這不正是他所求的嗎?
「瘋子。」雨華喃喃,這聲音很小,伊摯聽不見了。
兩人一前一後,再不說話,翻過山坡,回到那一片花海。
伊摯手握花環,環顧四周,萬花搖曳,雲影天光,偶有幾隻野鳥飛過,獨獨不見久姚的身影。
「阿久呢?」伊摯朝前走了幾步,呼喊道:「阿久!阿久!」
沒有聽見久姚的回應。
雨華猜測道:「風越刮越大,阿久穿的單薄,大概是覺得冷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