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淑妃娘娘召見了錦繡。
作為四妃之一,淑妃住的未央宮主殿自然是富麗堂皇。每一處都是精心佈置的,細緻地令人驚嘆。錦繡坐的地方,是其中的一個隔間,面前是一張紫檀木長案,上面放着一盞茶水,幽幽地吐着白氣。
水汽氤氳,抬頭便看見旁邊立着一個博古架,其中寶瓶器物不一,牆上掛着兩幅山水古畫,再遠處則是用一扇玉雕的落地屏風擋住。果真是如葉錦姝炫耀地那般,宮裏的物件總是與眾不同的,吃的用的都比旁人精細地多。
等了一會,茶水已經溫了,淑妃才姍姍來遲。
多年未見,錦繡已經快認不出這位大姐姐了。想當年葉錦華可是名滿京都的人物,如今身着錦衣華服高坐在主位上,乍一看仿佛面目可親,依舊是姿容秀美,氣度天成。美則美矣,只是眉宇間的傲氣全然不見了,哪裏看得出當年的才絕艷艷?
這麼些年,葉錦華留給錦繡的印象還是那目下無塵的清高模樣。那是葉錦華慣用的姿態,顯然已經不適合如今的淑妃娘娘了。
葉錦華又何嘗不在打量錦繡。她進宮七年,雖說憑着母家爬上了高位,可是無寵亦無嗣,早就磨掉了了當初的心高氣傲。長寧侯府又一直逼迫,讓她不得不服了軟,將這位母親口中容貌甚美的庶妹接到宮中。
只是她如今看來,這庶妹何止是容貌甚美,只怕滿宮裏都沒有一個比得上的。且不說小小年紀便隱有傾城之姿,單是那一身遮都遮不住的靈氣,就先叫人輸了一大截。
葉錦華目光複雜的打量了一會兒,方才笑道,「叫三妹久等了,姐姐前些日子宮務繁忙,抽不開身,只讓身邊的大宮女幫着照看,還請三妹見諒。」
錦繡只覺得那笑好像是帶了面具,一點兒也不自然,於是便想調動面部神經給淑妃示範一下什麼才叫笑,揚着嘴角客氣道,「怎麼能怪淑妃娘娘,娘娘是一宮之主,事物繁忙也是必不可免的。」
「在宮裏住的可習慣?」淑妃調整了坐姿,輕輕端起面前的茶盞,看樣子,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習慣肯定是沒有習慣的,且不說宮裏規矩多,單單是換了環境就讓人沒有那麼快接受。何況,錦繡還是個前途未卜的。這樣每天都懸着心,總會覺得迷茫。
因為心裏不痛快,錦繡答的也似是而非,不能說不好,可也不想說好。「未央宮的宮人伺候的都很精心,風景也宜人。」
淑妃一笑,「宮裏哪處風景不好呢,三妹昨兒也是見識過得。」聰明人不需要多言,一點就透,淑妃更願意相信這位三妹妹是個聰明的,畢竟日後要打的交道不會少。
「說起來我也有七年未歸家,祖母仙去的時候也沒能回去,實在是不孝至極,愧於祖母的教養之恩。聽聞三妹為祖母守孝三年,如此誠心,實在是難得。」
三年,確實難得,錦繡心裏也覺得自己了不起,就是當初的葉啟文也沒有做到像錦繡那樣的畢恭畢敬。
不過真計較起來,她才是真正不孝,借了守孝的名頭,避免了同李氏兩年的爭鋒相對。若是再不恭敬誠心一點,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因而推脫到,「哪裏,身為人女,這都是錦繡應該做的。」
「這原來也是我應該做的,偏偏沒有做到。這幾年還多虧了幾位妹妹替我照看父母雙親,讓父親母親能安享天倫之樂。」淑妃說地無不惆悵。
錦繡不語,這話應該怎麼接?事實上,她管你淑妃的雙親是誰,葉府的那幾個人,如今和她再沒有關係了。只聽淑妃又道,「三妹且放寬了心在未央宮裏住着,皇后那兒我早就打了招呼,沒什麼要緊的。這回接你過來實在是趕得急,委屈三妹了,日後有什麼要求只管提出來,把這裏當成自家就行了。」
淑妃雖未明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錦繡安心待着,不要妄想在出宮了。她費了多少心思,連皇后那裏都做了謀劃,若是最後事情沒成,打的可是她淑妃娘娘的臉。
李氏那日只說讓她進宮,原因也遮遮掩掩並沒有說清楚。錦繡雖然能猜出一二,可對這中間的內情還是不甚清楚。起碼,李氏的態度就很不對,她行事向來縝密,這回卻匆匆忙忙的,好似有人在催一般。
淑妃受不受寵不是個問題,宮裏大大小小的妃嬪有幾個是受寵的,若是真有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