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說道:「這兩天外面一股邪風,自然也是刮到了我這邊。不過愛卿放心,有朕在,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奈何不了你。」
徐平說道:「有皇上為小人做主,小人當然不懼。小人只是怕,這後面,還有更厲害的後招。如果群臣藉此要求小人退位讓賢,或者要求再次派出那個闞澤,對小人進行問審,這事情就難辦了。」
孫權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難道,你還真做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徐平憨然道:「不瞞皇上,小人身上也不乾淨,貪污受賄不敢,但抄家之時中飽私囊,卻是有的。***女沒有,但時常逛逛青樓,也是有的。群臣要是抓住這些不放,那小人在確鑿證據面前,也只能低頭認罪。」
孫權看着徐平,恨恨道:「你是專做抓人把柄,拿人短處的,怎麼自己做事就不能小心一些,不留證據與把柄呢?」
徐平說道:「小人做事再小心,事實就是事實。紙包不住火,在有心人的追查之下,自然難以遁形。」
孫權臉色凝重起來,他知道,徐平的顧慮,很可能就是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徐平的生死,孫權不在乎,但徐平現在不能死,他還指着徐平將朝中那些山頭幫派一一揪出來剷除呢。
但孫權也不能過於袒護徐平,至少在面上,孫權要表現的公正無私才行。
「你今天來找朕,總不會是向朕訴訴苦吧?」孫權自己沒有主意,便話頭一轉,將皮球踢給了徐平。
徐平說道:「辦法是有,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你先把辦法說出來聽聽。」孫權打斷徐平的話,斬釘截鐵道。
徐平定了定神,說道:「這次對方之所以能夠對我構成威脅,是因為我以前的形象就是廉潔奉公的好官形象,如果我把自己的形象搞臭,他們還拿什麼攻擊我?」
孫權沒好氣道:「你把自己搞臭了,朕還怎麼用你?他們該對朕有意見了。」
徐平說道:「用人用長,小人也有小人的長處。校事的職責就是搜索群臣的罪證,加以檢舉。這樣的差事,老好人本就做不來。能做好校事的人,多少都有些品行上的問題。」
孫權看着徐平,緩緩說道:「這樣一來,你可就只能做校事,再也不能升遷了。」
徐平說道:「小人知道。小人當前做的,都是得罪人的活計,一旦有一天失去皇帝的護佑,小人根本無法在江東立足。所以,小人今兒來找皇上,就是想求一個平安。」
孫權驚訝道:「你求平安?如何求法?」
徐平說道:「小人盡全部心力為皇上辦差,有時也會想想自己的前途。出身校事的人,本身就與群臣站在對立面,此生不可能在仕途上有什麼發展了。所以,小人也不求仕途飛黃騰達。前面抄了幾十家,小人從中撈的好處也足夠小人逍遙一輩子。小人向皇上保證,以後再有抄家之舉,小人一定分文不取,盡數交公。只求皇上赦免小人之前的罪過,允許小人功成之後隱退,就夠了。」
孫權哈哈大笑,說道:「原來是這個。你放心,用人以長,這個道理朕是懂得。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朕也懂。你還算不錯的,私下裏拿了錢,還能告訴於朕,有多少人拿了錢,還在朕面前裝傻充愣,矇騙朕的,朕可曾對他們動手?朕乃帝皇,自有帝皇之量,朕能容得下四族、容得下東順閣,自然也能容得下你這個小人物。」
徐平做感激涕零狀,拜服於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被孫權趕快扶起。
後來發生的事情果然不出徐平所料,群臣再次聯名上書,要求對徐平平日的惡行進行清算。孫權早有準備,再次搬出闞澤,由闞澤來主審。
闞澤這回算是輕車熟路了,照方抓藥,讓他們雙方自己辯論去,自己只乖乖的做聽眾。
讓闞澤驚訝,也讓群臣驚訝的是,徐平破天荒的配合,對群臣的指控,該承認的就大方承認,連一言半句的辯解也沒有,不該承認一律不認,即使對方搬出證人證物,徐平一樣也是據理力爭。
這次庭審,足足持續了十多天,卷宗摞起來能有半尺多高,闞澤為了向孫權匯報,特意整理成一片奏章,專程遞了上去。這次,闞澤就不敢自專了,甚至連自己的處理意見都沒寫,只是讓孫權自己定奪。
拿到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