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山的臭道士……」它苟延殘喘抽動着面部最後可以抽動的兩根筋,「閭山的臭道士……簡直愚不可及,你將來會死的比我還要悽慘,比我還要悽慘!」它的哀嚎聲,就好像深夜滿月的狼嚎穿透了千里萬里向你襲擊而來,甚至在那怨恨的一刻,它不顧整個手心骨頭碎裂的痛苦而掙脫了勾魂爪。
分崩離析的裂痕令它的雙手頃刻間就廢去了。
它奮力一吼,藍小玉腳下一滑整個人從它的頭頂直直摔落下去,她突然想到以前看的笑話說,當你從高空摔下去,你會說什麼,救命?不要?天啊?她只想說:「日!」可這聲都還來不及喊出口,整個人就摔在了夜叉的腿骨上,背部一磕,簡直五臟六腑都要翻了個個,脊椎像被鋼鐵狠狠擊打了一頓,腦子裏「嗡」的一聲,她還是沒有停駐身體下墜的姿勢,但已經無力反抗,連伸手試圖抓過一兩根骨頭緩解衝力的力道都沒有。
然後整個人「噗通」就跌進了團夜露中,夜闕君愁眉深鎖看着她。
藍小玉總是製造麻煩,他卻不得不解決這個麻煩!
她雙腳剛着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一下撞擊太過猛烈,「嘔」的,竟然吐出一口血。
那血液顏色黯然,甚至夾雜着黑色的不明物質。
藍小玉現在可真算得上半死不活的,連對着夜闕君想笑一個都難如登天,她想她現在的笑一定比哭還難看,「hi……」她想說她是不是殺了夜叉,或者不用擔心,或者,看,你又救我了,但是一張口,嘴裏突然湧起一股極為難以忍受的作嘔感,胃裏翻騰的連苦膽水都快吐了出來,卻再也吐不出哪怕一滴東西。
「閉嘴。」夜闕君無法分心顧她,踢起一個勾魂爪就擲向夜叉腦袋上的桃木劍,一個撞擊下,竟將木劍狠狠撞入鬼怪的身體,穿透而出!
夜叉的身體瞬間化成一團碧綠碧綠的光,原本附着在那副皮囊上還沒有被鬼仙帶走的靈體都驟然發出不可預計的光芒,好像流螢一般圍繞着一切可以圍繞的東西,藍小玉瞬間看到自己也被包圍,猛地一個刺痛,頭疼欲裂,全身像被無數靈體穿透,摸不着抓不住,它們唯獨穿梭往來,像碎片,像花瓣,無視一切肉體的阻擋,藍小玉的腦中仿佛過電影一般走馬燈似的將所有的片段重播,生老病死,人間百態,都在一瞬間聚集在這個身體中,無限的劇烈膨脹不可阻擋,所有的痛苦,仇恨,哀怨,欺騙都一目了然。
她似乎這一刻才猛然察覺,那是那些靈魂的所有,他們的曾經與經歷,而她在這片刻間竟然體驗了所有的生老病死。
如果這只是精神上的折磨,那麼肉體上的絕不比這輕鬆,靈體漸漸地消亡,取而代之的是被螞蟻啃噬落空的痛苦。
她想起那個被她殺死的小鬼胎,同樣的路數,同樣的感受,這一次承受的卻是之前的百倍——她沒有暈過去。
至少她現在還沒有暈過去,甚至無比清醒。
有什麼比在清醒的時刻感受更令人難以承受?!
她「呯」的跌在地上垂死掙扎,看起來就像一條因為乾涸而瀕死的魚。
她看到夜闕君的臉放大在自己跟前,有着焦灼不安的關懷和眼眸里閃爍不定的,意料之中。
她再也無法支撐思維的清晰,眼睛不由自主的合了起來,身體仿佛一瞬間在雲端飄蕩,沒有重量和感知。
她想,她終於暈過去了。
太好了。
但,這種想法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她發現自己陷落在那個夢中。
黃泉之下,地府之上,沒有回音,沒有聲音。
連那個女鬼也沒有出現。
就好像進入了一個幽閉的空間,空落落地被人所遺忘、所摒棄。
她驚恐萬分的四下環顧,連那些本該飄零的白黃紙錢都沒有,她覺得十指疼痛難忍,低頭一看,汗毛倒豎。
她的手指像被無數的蟻蟲啃噬,密密麻麻,沿着指甲一點點吞噬到指尖,只要一碰,那甲片就從肉體上脫落了下去。
藍小玉一身冷汗頻出,就算是在夢中也嚇的魂不附體。
她拼命的跟抱了個燙手山芋一樣的甩手,就聽到「呯」的聲,像撞上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整個手背的痛楚就蔓延了開來。
眼皮就像被人給縫合了
第69章 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