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圭攜李夫人從水路而來,因李夫人意外查出有孕,在路上耽擱些許時日,特意傳信給薛遜,請他幫忙收拾住處。
南方開戰,金陵作為龍興之地,很多時候都是要起表率作用的,即便史家在金陵有很多房產,但史圭還是想住在後衙,以顯勤政。
金獸親自帶着人去的衙門交接。
衙門在長官走了之後,就是小吏的底盤,金陵不同其他,同知超出常規配置,有三名,通判、訓導、教授、州判也算是官員,但都是在金陵紮根多年的老油條,誰都不服誰,在萬方走後,連暫代金陵知府的人選都沒有。
金獸拿着史圭的印信到知府衙門,反倒讓人攔了。
「我等乃是知府大人的下人,先來打點住處,你們攔着不讓,是瞧不上新任使君的意思?」金獸斜眼蔑視道。
「金大爺說笑了,這金陵城誰不知您的大名,您就別拿小的玩笑了。」門房才是最熟悉金陵小道消息的,金獸作為薛家人,也頗有名聲。
「既然知道爺是誰,還攔着做什麼?」金獸長嘆一聲,道:「得了,爺也不為難你,你說話也不算數,向內稟告吧。」
「是,是,是。」門房點頭哈腰的派了手下一個小子飛跑進去通稟。薛家的一個下人,在外面也是能自稱爺的人物。
金獸解下腰間的荷包丟給領頭的門房,問道:「現在是誰當家?」
門房捏了捏荷包,陪笑道:「金大爺,您知道的,萬大人走了,這衙門就是同知老爺們暫代,而今武書大人年資最久呢。」
「哼!你也是個不老實的。」金獸撇了一眼荷包,笑點道,「明知爺是薛家的人,還敢說這些不盡不實的鬼話。」
門房悚然而驚,他們不像高層,清楚的知道薛家掌管密探機構通政司,但對薛家的奇異之處還是頗有了解,因為不知所以然,還往往帶上了神秘崇拜的色彩。趕緊賠笑道:「金大爺冤枉小的了,這不是剛開場白,還沒說道正題呢。」
「那就把說說正題鮑大人吧,鮑大人號稱『包』大人,所知所行,無所不包,這樣的人物,我也想瞻仰一二。」
說話聽音,門房聽金獸口中說出鮑大人三字,就知道薛家肯定已經查清楚了,知府衙門做主的還是鮑文卿鮑大人。現在來問他,不過是求證對比罷了,也不知他們查出的真相是什麼,有荷包的利誘、有薛家的威懾,門房把知道的都禿嚕個乾淨。
門房還在和金獸說話,去稟告的下人就飛奔回來請金獸進去。
知府衙門三位同知輪流坐班,今天剛好是武書大人。
武書年老資歷重,還有幾年就到至仕的年齡了,在他這個階段,就盼着來個大包大攬的人物,把什麼事情都做了,他跟着喝口湯就行。在仕途的最後階段,他已無上升的希望,只盼着縮頭保平安。哪知世事不能盡如人意,往年安安穩穩的金陵知府,這幾年頻發更迭,把這位只等着回家的老大人嚇得夠嗆,辛虧出了個鮑文卿,不必武書事事煩心。
「小的金獸,乃薛家管事,見過武書大人。」金獸作揖為禮,不像平常奴僕跪地磕頭,頗為自矜。
武書是知道薛家不簡單的,笑着道:「不必多禮,薛老爺派你來有何事啊?」
「啟稟大人,小的是奉新任知府史圭史大人的命令,先行打掃後衙,以備安置的。此乃新任使君印信,請大人查驗。」
金獸雙手奉上印信,武書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嘟囔着「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卻是在拖延時間,心裏想着該如何推脫。鮑文卿如今是他們同知三人中領頭的,自有野心,知府都換了幾任了,他們還在,鮑文卿有心讓朝廷看到別處調派來的知府不能勝任,從而從知府佐官中提拔。
像鮑文卿、武書之類無背景的官員,只能想這些歪主意了。
鮑文卿等人有意架空知府,可沒想到知府還沒到,就有薛家來大頭症了,還是個下人。可即便是下人,拿着印信,官員赴任之前派人收拾後衙也是應有之義,有理有據的,他拿什麼拒絕。
金獸看武書不能做決定,裝做閒聊狀,道:「武大人德高望重,在我們金陵為政一方也快三十年了,前幾日小的在外閒逛,還聽說有百姓自發組織,要在您致使的時候送萬民傘呢。」
「不敢當
第16章 薛遜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