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天就要過年了……不,而今天色大亮,不算今天的話,只有四天了。新年新氣象,薛遜一直沒有放棄在即將過去這一年結束某些事情的意圖。
太陽初升,江水閃着粼粼波光,反射得整個艙房亮堂堂一片,只睡了一個時辰的薛遜麻溜翻身起來,先去探望薛王氏。
薛王氏半躺在床上剛用了早飯,她穿着吉祥的正紅色衣裳,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因不出門,只用幾根簪子固定住,與以往滿頭珠翠不同,反倒顯出清麗姿容,別有一番風景。
「浩哥起了,怎麼不多睡兒一會兒,聽說你昨晚卯時三刻才睡下。」薛王氏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薛遜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疲憊,連聲叫人去煮雞蛋來去黑眼圈,又吩咐上早飯。
「無妨,熬過了這寸勁兒就是,日夜顛倒今晚反而要失眠。」薛遜笑問:「今日可好些了,蟠兒可好?」
「都好,都好,你一日三遍的問,哪裏會有不好,我雖躺着,但照看蟠兒還是能的,不能為你分憂我已十分愧疚,怎能讓你總為後宅操心。」薛王氏嘆息,都怪自己這不爭氣的身子。
薛遜嘆息一聲不說話,輕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對了,我姐姐來信了。」薛王氏突然想起道。
「你姐姐?」佛口蛇心的王夫人?薛遜驚訝道,他們都離開金陵了,這信是怎麼送來的。
「是啊,姐姐嫁入榮國公府為次子媳,已育一兒一女,深的榮國公府上下喜愛,信還是卷碧呈上來的,有不妥嗎?」薛王氏看薛遜驚訝的臉色忍不住胡思亂想。
「不是。」薛遜啞然失笑,不要用固有印象判斷別人,自己怎麼總是改不了這毛病,笑道:「只是好奇我怎麼不知道。」
「內宅女眷的交際,自然是我來,浩哥不知道有什麼稀奇的。」薛王氏笑道:「姐姐聽說浩哥封侯的事情,特備了厚禮恭賀,大約送禮的時候不知道你會推辭,奴才們在路上又耽擱了,現在才把信送到。由老宅留守的富大有收了,信件卻轉送了過來,你可要瞧瞧。」
榮國公府的人能在流民沖城的時刻博安全禮物、信件已是不易,看來榮國公府正直春秋鼎盛,一個小細節就能瞧出厲害來。
薛王氏示意卷碧從匣子裏取出信件遞給薛遜,薛遜一目十行的看完,不是薛遜對王夫人有偏見,實在是這十句里有九句套話,還有一句是試探,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不知是王夫人自己的意思,還是賈代善和王家有意用王夫人當槍桿試探薛家。王夫人在信中恭喜薛王氏超品侯爵誥命加身,又聯絡莫須有的姐妹感情,話中多次提及她那大年初一生辰和尚言有大造化的女兒,似有結親之意。薛遜看的好笑,想來赫赫有名的賢德妃也不是一出生就奔着皇宮去的,能嫁與侯爵世子已是高攀,只是這「大造化」三個字可真是萬金油,無論何時何地說出來都能增光添彩。
王夫人有心擺弄這些內宅手段,想必京中安穩,至少沒有波及高層權貴,就是不知在信送出來的這一個月里,又發生了什麼。
「你瞧着辦吧。」薛遜把信遞給薛王氏,她已非吳下阿蒙,自有章程。
薛王氏抿嘴一笑,「姐姐憐惜我這遠嫁的妹妹,浩哥推辭冊封的消息早就傳了回去,姐姐恐怕只後悔浪費筆墨呢。只是這兵荒馬亂的年節,信件遺失也是有的,就當沒收到吧。」
「那咱們還賺了一筆,和富大有說一聲,禮他們分了就是,還省的回禮了。」薛遜玩笑道。
薛王氏嗔笑不依,只說沒見過這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說到王夫人,薛遜突然想起來賈赦,當初他還承諾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投奔他,能分幾個鋪子呢,也不知這天真的人現在如何了,若讓榮國公知道他暗地裏拆台,恐世子之位保不住啊。
兩夫妻說話的功夫,下人已經把早飯呈上來了,薛遜偷得浮生半日閒,一直在艙房和薛王氏玩笑。
用過早飯不久,下人就來報竹青回來了。
薛遜對薛王氏歉意一笑,原本想着陪她一上午的。
「浩哥去吧,我正好想午睡了。」薛王氏睜着眼睛說瞎話。
薛遜歉意退出,到了外艙書房時,竹青已經收拾妥當,換回了侍女的衣衫。
「主子,斐與沒有說謊,瓜州城局勢卻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