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雲道：「那咱們回城去吧？」
上官千羽露出一個淺淡到幾乎不見的笑容，道：「你先回去吧，我天亮再回去。」今日是燕青蕊的頭七，她一個人在這裏，該多寂寞，該多孤獨？他若走了，她豈不是更寂寞？更孤獨？
周星雲看着他，從他的眼神之中，他覺得自己看懂了，輕嘆了口氣，道：「也好，世間難求是心安。今日又是她的頭七，你便多陪陪她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去往谷州，京城的事，就交給你了！」
上官千羽揮了揮手。
周星雲離去了。
不是他要在這個時候重色輕友，把京城裏的一攤子事堆在上官千羽的身上。而是他感覺到上官千羽的情緒有些異常，甚至，有些頹廢。
和上官千羽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他是第一次看見上官千羽這樣，那種頹廢和心懶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了來的，也許連上官千羽自己也沒有察覺。
周星雲不希望他的兄弟繼續這樣下去，京城裏的事多，事雜，他若離開，上官千羽肩頭的擔子就會重很多，忙碌會讓他忘記很多事，也能讓他從沉鬱中走出來。
他寧願讓人覺得他重色輕友，在這個時候把一切拋給上官千羽，但願上官千羽不要枉費了他這一番心思。
看着周星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周圍又陷入一片安靜。
上官千羽看着墳前的香已經燃盡，他又重新點了三枝插好，看着那裊裊上升的煙霧，他突地自嘲地笑了笑，道：「燕青蕊，你我也算同病相憐，不過，你卻要比我幸福多了！」
他愛的是別人，被她的父親算計娶了她。
她愛的也是別人，被自己的父親算計嫁了給他。
他們都不是因愛在一起，在一起也沒有愛。
所以，他對她無心。她對他無意。
然而，她愛的人，自始至終愛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就算是生命也在所不惜，為了她遠走他鄉。
可是，他愛的人呢？
他看不清她的面目，看不清她的心，那些善良好像假象，那些溫柔好像假像，那些曾經的青梅竹馬，現在回想，竟然也好像只是一出鏡花水月的假象。
什麼是真的？
所以，燕青蕊其實比他幸福。
燕青蕊愛的人是真實的，坦蕩的，磊落的。
可他愛的人，他卻看不清。
現在，燕青蕊死了，他活着。
燕青蕊是死於橫禍，雖然悽慘，但是，是無妄之災，是被不相干的人相害。她死在睡夢之中，沒有痛苦。
而他，親眼見到她的死，更殘忍的是，他親自去查，卻查到了他最不願意相信的真相。
心中最完美的形象已經坍塌，他心中的痛更痛，殤更殤。
紫柔，如果你一直在騙我，為什麼不騙得高明一些，要被我查出真相？除了當初的救命之恩，還有什麼是真的？
他覺得心中鈍痛又復明顯，澀聲道：「燕青蕊，其實我們是可以做朋友的。畢竟，我們都是命運多舛的人。可是現在，我沒有機會了……」
第609章 沒有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