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蕊勾了勾唇角,眼裏是淡淡的嘲弄。
因為麻痹之毒,她吐字艱難,卻一個字一個字十分清晰地道:「你還是殺了我吧!」
百里秀峰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都什麼時候了?她的生死完全在他的一念之間,而且,這是在皇宮這個地方,難保不會有夜巡的禁衛軍來到這裏,她受傷這麼重,還中了麻痹之毒,哪怕他不殺她,她也逃不掉。
明明只要答應嫁給他,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他不但不會殺她,還會救她。
可是這個女人,竟然寧可讓他殺了她。
難道她寧可死也不嫁給他?
百里秀峰的眼睛如同毒蛇,陰陰冷冷地盯在她的臉上,咬牙切齒地道:「你就不怕死嗎?」
燕青蕊冷冷道:「不論是死是活,我只屬於我。這世上有兩樣東西我不會出賣,一樣是我的靈魂,一樣是我的感情。」
好一個不會出賣靈魂,不會出賣感情。
百里秀峰再次舉起劍,他要把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殺了。
看着他眼裏騰騰的殺氣,燕青蕊不為所動,甚至閉上了眼睛。
百里秀峰的劍已經近了她的身,她無力抵擋,雖然手中還握着玄月劍,卻連抬起劍的力氣也沒有。
只要稍用力一點,就能挖出她的心,看看她的心是什麼做的,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生死都這麼無動於衷,都這麼冷然不在意?
但是,百里秀峰卻覺得自己手中的劍有千斤重,怎麼也刺不下去。
殺還是不殺?
不殺?這個女人太可惡,難消他心頭之恨。她還滅了他幾年的辛苦經營的赤虎堂,更是次次和他作對,從他手中奪走玄月劍,第一次交鋒,差點斬斷他一條腿,搶走他的飛虹令……
簡直是罄竹難書。
殺?怎麼殺?
她就在這裏,無遮無擋,無法抵抗,他只要再用一分力,就能用軟劍刺穿她的心臟。可是,殺了她,世上還哪裏來一個燕青蕊?殺了她,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就徹底從世間消失。
如果富有天下,卻得不到心愛的那個人,天下得來有什麼意思?
如果一統江湖,身邊相伴的,卻不是心中的那個人,江湖一統,又有什麼意義?
是,她不愛他。
兩個人之間甚至從來見面都沒有善了過,每次都是兩敗俱傷。
可是在次次交鋒之中,她卻不知不覺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兩敗俱傷之中,他卻發現了她的特別。
百里秀峰的牙齒咬得咯咯響,面前的女子卻是面容平淡,好像不是身在兇險之中,而是身在自己的刻意一般,平靜,淡然,灑脫,從容。
明知道他動了殺心,明知道他只要再用一點力,她就血濺當地。
可是她偏偏還是這樣平淡的模樣,還是這種萬事不縈懷的態度。
百里秀峰恨得牙痒痒,他絕不能被這個女人左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着此刻心中的紛亂。
他要的是什麼?一統江湖,問鼎天下!
這個女人死了,比活着對他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