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後,陶夢阮往寧心堂陪葛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葛老夫人年紀大了,絮絮叨叨的與陶夢阮說話,就提到了劉氏。陶夢阮本以為經歷了這麼一遭,但凡有些悟性的,都該想通了,好好照顧孩子,好好過日子。從葛老夫人口中才知道,劉氏坐月子都不安生,生了個女兒不喜歡,連着她難產傷了身子都算到葛蘊和崔明珠身上,崔明珠人都傻了,還被硬拖過去跪了一下午。
正妻折騰折騰小妾不是什麼稀奇事,可這個小妾是個傻子,就有些過分了。何況劉氏不說趁着機會修復一下跟葛蘊的關係,還將事情都怪到葛蘊上,這樣下去,劉氏遲早把自己作死。
葛老夫人嘆着氣,心裏後悔當初答應下葛蘊跟劉氏的婚事,本來葛蘊在軍中很受上官重視,可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裏,連着幾次因着家裏的事耽誤那邊,若是耽誤了前程就更糟糕了。
陶夢阮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好在葛老夫人也就是想吐槽一下,順便拿劉氏給孫女、外孫女做個發麵教材,免得她們誤入歧途。葛老夫人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個時代當家夫人的做派,陶夢阮心裏也有數。同是女子,老夫人和韓氏都不是惡毒婆婆的典型,對劉氏她們一直也都算寬容的,但在這個時代,有句話叫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便是上到公主,若是無子,都得笑着給夫君納妾,更不用說其他的貴族。劉氏再是厲害,也不可能跟一個時代、一個制度作對,最後也只有妥協或者死兩個結局。陶夢阮是穿越的,對這些的牴觸心理比劉氏強烈多了,劉氏頂多是強烈的佔有欲,而她,是那個時代浸染到骨子裏的堅持。
陶夢阮心裏明白,這些想法只能埋在心裏,哪怕只是說一說,在別人看來都是罪過,她活得不容易,重活一世哪怕不如意也不想因為身外之事丟了性命。只是想到司連瑾,她心知司連瑾是喜歡她、在乎她的,可她不知道,司連瑾會不會跟這個時代的男子一樣,認為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的。想到這些,她就有些心慌,可她也在意司連瑾啊,以她的家世,若是下嫁,大可尋一個拿捏得住、不能納妾的夫君,可不喜歡的人,他納不納妾她又怎麼會在意?
「阮兒,你在想什麼?」葛老夫人見陶夢阮有些失神,溫和問道。
「沒什麼,就是在想,三表嫂這樣,何嘗不是在意三表哥呢?可若是阮兒,若有人這樣說着喜歡的話,處處讓我難堪,我也受不了的。這樣一想,三表哥和三表嫂,似乎都算人之常情啊!」陶夢阮搖搖頭道。
「是啊,阮兒說得對,都是人之常情。可情之外,還有理,阮兒你要記得,疼你的人,會因為情寬容你,可將這情磨光了,就只能用理來約束你了。」葛老夫人輕輕拍拍陶夢阮的手,她是女人,對膝下的孫女、外孫女也多疼幾分。每一個孩子,都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她都提點了,能明白多少,看她們的悟性。
陶夢阮知道葛老夫人活了一輩子,看人看事已經十分通透,特意對她說這話,也是希望她以後的路能走得順當一些。對葛老夫人這個真心疼她的老人,陶夢阮是敬佩的,點點頭道:「外祖母放心,阮兒會記着的。」
葛老夫人愛憐的拍拍陶夢阮的手,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去尋了你娘,就先回去吧,明早再來送你表姐。」
陶夢阮見葛老夫人有些倦色,乖巧的點了頭,帶了兩個丫頭離開。到了前面,果然葛氏已經等着她回府。
葛氏坐在陶夢阮身邊,見陶夢阮托着腮,仿佛在想什麼的模樣,不由道:「阮兒在想什麼?這樣入神。」
「娘,我今日見二表姐的模樣,總覺得,她不會聽舅舅他們的話嫁過去。」
「怎麼這麼說?」
「我從外祖母那裏過來,路過二表姐的院子,隱約聽到二表姐同淺瑜表姐說話,話里似乎是二表姐怪淺瑜表姐害她,她已經……就算嫁到梁家,梁家也不會對她好,要淺瑜表姐替她嫁過去,她說……她要等太子殿下接她進門。」陶夢阮還是老實答道,那天葛茵跟葛淺瑜一起消失的,陶夢阮心知葛淺瑜脫不了干係,可葛淺瑜為什麼這麼做?
「這……這可不是小事,我得回去告訴你舅母!」葛氏皺眉道,這件事已經不是丟臉的問題,牽扯到太子,好不容易外面的流言下去了,若是再出些事,只怕葛家的處境就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