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吧。」
「36個月是多久?」顧飛頭也沒抬地拿過瓶子開始撒粉。
「三年。」蔣丞說。
「頂多半個月前,」顧飛說,「你真講究,我一般是聞着沒怪味兒就吃。」
「你是因為算不明白保質期才只好這麼吃的吧。」蔣丞說。
「是啊,」顧飛掃了他一眼,「跟學霸細緻的生活不能比。」
肉串兒烤了沒多大一會兒就開始往下滴油,屋裏瀰漫着的煙里開始散發出濃濃的香味。
烤串兒不是什麼有技術難度的活兒,而且顧飛看上去很熟練,所以蔣丞也就沒動手幫忙,坐回了雞湯旁邊烤着火。
屋外一片寂靜,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開着的窗口像一塊黑布,讓人覺得有些冷,但面前的灶和燒烤架卻透着明亮的火光,又很踏實。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那天坐在玉米面小饅頭裏,外面是清冷的街,還有寒風,車裏是一片安靜。
現在窗外就是黑色的未知和不安,而眼前卻是明亮和溫暖。
蔣丞挺喜歡這種感覺。
這麼長時間了,他到這裏,帶着壓抑和憤怒,不解和迷茫,還有種種不適應,一直到今天,到現在,他才突然有了一種踩在了實地上的感覺。
雖然這感覺也許只是暫時的,也許只是感官上的錯覺,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安靜地體會。
「能吃辣嗎?」顧飛問。
「有點兒就行,別太多。」蔣丞說。
顧飛撒了點兒辣椒粉,把幾串肉放到盤子上遞給了他:「嘗嘗,我喜歡有點兒糊的,這幾串是沒怎麼糊的。」
「我也喜歡有點兒焦糊的,」蔣丞拿了一串咬了一口,「味道挺好。」
「我以為你們學霸都不吃焦糊的呢,保質期要看,怎麼不擔心糊了的吃了致癌啊?」顧飛繼續烤着架子上的肉串兒。
「你煩不煩?」蔣丞邊吃邊說,「你對學霸有多大的怨念啊,如此耿耿於懷。」
「活了快18年,頭一回見着真學霸,心潮起伏難平唄,」顧飛把剩下的肉串一塊兒放到了盤子裏,堆得老高,再往灶邊一個倒扣着當桌子的木箱上一放,「學霸嘴還特別欠。」
天冷兒的時候守着火吃烤串兒,是一種非常愉快的享受,蔣丞暫時不想跟顧飛鬥嘴,沒出聲,只是埋頭吃着。
「喝點兒嗎?」顧飛在旁邊一個紙箱裏翻着,「我記得上回買的酒沒喝完。」
「白的?」蔣丞問。
「廢話,這麼冷的天兒喝啤酒麼,」顧飛拿出了一瓶酒,放木箱上一放,「這種時候一瓶牛二感動你我。」
蔣丞看着那瓶酒,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吧,來點兒。」
顧飛倒酒的時候蔣丞心裏小吃了一驚,紙杯一倒一滿杯,他還沒這么喝過白酒,不過鑑於他跟顧飛隨時有可能對嗆起來的聊天方式,他沒有說話,沉默地看着顧飛把一滿杯酒放到了他面前。
「可能你覺得沒必要說謝謝了,」顧飛拿起杯子,「但還是得正式再說一聲謝謝。」
「可能你覺得沒必要說不客氣……」蔣丞也拿起杯子,「但我還是得說不用這麼客氣。」
顧飛笑了笑,拿杯子往他杯子上磕了磕,喝了一口酒。
蔣丞看了一眼他的杯子,這王八蛋一口白酒喝的跟啤酒似的,只好按着規格也喝了差不多的一口。
酒從嗓子眼兒一路燒到了胃裏,然後再從胃裏往上一路着起來,點燃了脖子和耳根兒。
顧飛看了他一眼:「你平時不喝酒吧?」
「不跟啤酒似的喝白酒。」蔣丞說,底頭吃了一口肉,其實這種寒天兒里,守着火來這麼一口,還挺過癮的。
「你隨便喝兩口得了,」顧飛說,「不是還有傷麼。」
「今天沒什麼感覺了,」蔣丞按了按傷口的位置,的確是沒什麼感覺,他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句,「顧淼……怎麼樣?」
「暫時在家待着了,」顧飛又喝了一口酒,「昨天那個家長,又叫了另外倆孩子的家長一塊兒去學校鬧了。」
「我操!」蔣丞擰着眉,「肯定是他們幹了什麼,顧淼才會那個反應,平時她根本不正眼看人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