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個國朝的治理下,異地都城的道路建設,質量標準大體應該是一致的。
宏都官道與京都商道一樣,也有着堅實路基,但又實實在在的存在着一些不同的地方。徐徐趕車的高潛與其他兩車上的車夫一樣,在看見坑坑窪窪如癩蛤蟆皮一樣的宏都官道路面,不禁心生疑惑。
這是他們在出發之前沒有料到的事。不是他們常居帝京,體會不到國之異地,及不上帝京繁華的那些都郡所存在的難處,而是因為他們挑選宏都官道為離開京都之後,向西走的首段路途,就是看中了宏都路好走。
可眼前這又是什麼情況?
如果說眼前的景象是要體現地方特色,那就更說不過去了。
在南昭全境的官道里,宏都官道即便不及京都商道那般,將鑄路工藝改良到當代的極致,那也能擔全國第二的名頭。這條路如果壞成這樣,朝廷里不會收不到訊息,相爺也不會還讓自家這一行人往宏都借路。
行上宏都官道不到半個時辰,末尾那輛馬車上載的中年郎中就忍不住下車吐了第二回。
望着額頭起了一層細密濕汗,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健康起來的中年郎中,腳步虛浮地回到車上,趕車的車夫不禁在心裏有些懷疑:他這自己都還是醫者,怎麼身體會這麼差呢?這是受不得片刻折騰啊!
而看見這一幕,坐於中間那輛馬車上負責趕車的高潛忍不住掀開背後的布簾,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坐在車裏頭的岑遲。
還好,雖然那中年郎中看似很難承受車行路上的顛簸,但身體正被慢毒一絲絲侵害的岑遲卻像是對顛簸沒什麼感受一樣。
覺察到車門處忽然一亮,原本閉目靠坐在車內的岑遲睜開眼,正好看見高潛側過臉投進來的憂慮目光。岑遲的眼中浮現一絲疑惑。但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高潛看出了岑遲眼中的疲倦,忍不住輕聲相詢:「離京漸遠,道路也逐漸變得崎嶇。顛簸了這麼久,先生有沒有哪裏感覺難受?要不要咱們停車,待你歇一會兒?」
後頭馬車上載的那位郎中下車吐了兩次,一行人自然也因此停頓了兩次。這一不太妙的狀況,岑遲即便沒出聲問過,也是能感受到的。
聽到高潛關切的聲音,岑遲卻沒有立即回復什麼,他只是微微一搖頭。深深一個呼吸後,慢慢挪動身子靠到車門口。
高潛看見這一幕,還以為他也被馬車顛得要吐了。心下微沉,正要喊一旁的車夫來照應着,卻見趴在車門處的岑遲只是在觀察車輪下的路況。
見岑遲的臉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高潛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先生有什麼發現麼?」
岑遲收回了投在路面上的目光。倚在車門邊,臉上留着份疑惑,淡然說道:「官道走馬,頗奇怪啊。」
在當今世上,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戰事,但大型商隊也可以擁有一支數量不少的馬隊。並且需要時常四處走動,也因此會在路上留下群馬經過的足跡。然而看這宏都官道路表的損壞程度,又不單純像是商隊經過所造成的結果。
除非數千騎。否則難成此禍。在這樣的堅硬路基上,要走馬,則馬足必須要釘鐵掌,否則對馬的腳力傷害極大。如果是養馬為生的馬場主在趕馬經過此地,應該不會選擇走官道。除非是各方面配備都齊整的軍馬………
想到此處,高潛不禁詫異道:「此地離京不遠。軍方的人不可能會在這片地界上亂動吧?」
「白蘆泊也有軍方的人呢。」岑遲說完這句話,開始慢慢往車裏挪。倚到車內柔軟的絲囊團枕上,他深吸了口氣,又說道:「這幾天差不多是他們北歸的日程,或許他們恰好是在我們前面過去的。」
他的話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的音節還沒落下,就忽聽車外傳來一聲叫喚:「高老大,下雨了!」
喚聲突然而至,高潛下意識的朝聲音來處偏了偏頭,但他很快又迴轉過頭來。
對於岑遲剛才說的話,他本來是有自己的看法,但考慮到忽然變天了,他必須重點處理車外的事,便只對車內的岑遲說道:「先生安心休息,其它事由在下照看。」
岑遲聞言只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因為高潛剛才停下自己駕馭的這輛馬車,所以前後那兩輛馬車緊接着也停了下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