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出現得很突然,聲線的傳遞又頗有些虛空感,並且話語的內容恰好很符合此時莫葉的心境,這使得她不禁怔住。
但那聲音好像還有後話,只是「他」後頭說的話,語調不再有最初莫葉注意到那句話的硬氣。
莫葉凝神側耳,總算讓她又聽出了那聲音的分毫。
「倔兒,你還準備一直這麼躺下去?」
聽清了這句話,莫葉心裏頓生疑惑。
若說最初聽到的那句話,語氣與內容還頗顯出了些玄境,那後頭這句話,整體聽來則是十分通俗,並且句首那兩個字,似乎有辱人的意思。
——這不是神怪在說話!
莫葉站在原地屏息凝神,等了片刻,終於又聽到那聲音傳出,這一次她不僅是要聽,還約摸捕捉到那聲音的源頭方向,挨着牆往一旁慢慢挪步過去……
……
聲音的源頭,其實是發自葉老爺的臥房 斗破宮牆逆襲為後全文閱。
莫葉在跑出葉諾諾的閨房後,也沒有仔細看前路方向,只知道心中鬱悶複雜至極,想要發泄出來,卻沒想到她不知不覺跑到了葉正名臥房的背後。
一般來說,一間屋子至多三面留窗,背依的那面則是結實的一堵牆,因而屋內的聲音在穿過這堵嚴絲合縫的牆壁後傳出,牆外的人聽來,會覺得聲音似乎消失了方向感,甚至因此體會到一絲空靈意味。
仿佛地底來聲。
當然,這只是莫葉結合她剛才本來就有些涉入玄渺之境的心理,而還腦海里產生的一種錯覺,這叫腦子越想鬼,心裏就越生鬼。
事實是,當阮洛剛剛離開葉諾諾的閨房時,太醫局醫正嚴廣便到府了。嚴廣只與葉府眾人寒暄幾句,行客套禮式,也未來得及喝口茶,步履不停地直接就進了葉正名的房間。
而當莫葉近乎與葉諾諾吵起來時,葉正名病房裏的情況也不太妙,等到莫葉從那邊房間跑出來,這邊房間裏,嚴廣也已經吵起來了。
他衝着安靜躺在床上的葉正名大叫:「倔兒。」
但他如此連斥幾聲,床上三十多歲的倔兒葉正名絲毫不為所動。
倒是神智恍惚的莫葉恰好在葉老爺病床後頭,隔着一堵牆。終於從嚴廣吼出的那幾聲「倔兒」里,聽覺了一次,便回過神來。
不過。莫葉被驚醒的原因,是她在初次聽到那聲音時,只把它當成了神靈的誦念。而一直安靜、或者應該說是刻意沉默着躺在床上的葉正名,對這聲音表現出與莫葉截然不同的淡漠態度,恰是因為他很清楚對着他說話的人。只是一個凡人,也幫不了他。
在這世間的凡人里,能解決他難題的,便只有那個被稱為「皇帝」的人。
在他葉正名心中承認的皇帝,只是姓王的那一位。
但王帝卻一直沒有為他做那件事。
他若不點頭,那就連他的兒子都無力插手。何況一位醫官,哪怕做到醫正又如何?臣子都做不到的事,臣工還能近身沾手麼?
……
當青薔拽着用被單捲起來的一床棉絮。最後一趟往大夫人住的那個小院走去時,她忽然看見前方十數步外,有兩個青年人拉着一車柴行過。
大夫人住的小院靠近相府後門,而看那兩個青年人行走的方向,也正是要往史府後門去。因而青薔算是與那兩個人同路。…
那兩人拉着柴車走不了太快,而青薔手裏拽着一床棉絮。自然也走不快。雙方就這麼一前一後在一條路上慢慢綴着,誰也沒有甩開誰,但誰也沒有抄誰的前路。
行出了一段路後,青薔看清了那兩個青年人腰側掛的短刀,辨出這兩人是十家將的成員,她不禁有些疑惑起來。
十家將的職責是保護相爺的安全,雖是僕從,但絕不簡單。他們偶爾也會做一些旁的事,但絕對不至於染手柴房那等低下的活計。
直到青薔忽然看見柴車上柴堆間露出的一片衣角兒……
她本以為自己近幾天因為日夜照顧岑遲,精神太過疲憊,所以看花了眼。
但柴車就在前面,與她同路,她很容易就可以將之前她以為看花的東西再看一遍。
而等她眨了眨眼,看清了那片衣角的確存在於柴堆下,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