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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坨鎮,客棧後的草棚下,高潛領着兩個馬車夫,開始着手整頓馬車,準備出發。
原本高潛早就起床洗漱完畢了,但因為昨天傍晚忽然降雨,過了一個晚上,小雨不但未歇,天上的雨雲還堆積得厚了。大清早的雲光混沌,看不出天氣狀況,只得將出發時間延後了一些。
此時天已大亮,雖然厚雲遮日,但至少可以看清雲層與風向變化。高潛憑經驗看,今天白天怕是難逃一場大雨,但如果不忽然刮狂風,那這天上的雲應該還能『憋』一會兒,再才滴落下來。
而規劃一下自己的行程,為了在今天天黑之前到達下一個城郡過夜,已經不能再把出發時間往後推移了。
整理好三輛馬車,檢查了一下車上物件,做好車頂遮雨準備,高潛便駕上領頭馬車,出了土坨鎮。
因為土坨鎮的地理特點,周圍全是因不明原因,突出於地面的土丘,像小山又不怎麼長樹,所以蜿蜒在這樣的天然障礙之間的岔官道,也無法有較長段的直路,就要拐彎轉向,繞土丘而修築前延。
在這樣的路況上,高潛駕着車,並未走太快。
一般情況下,旅途中最常見的,是路兩旁整齊的擋風護路林木,可行於這條由土坨鎮修出來的岔官道上,路兩邊看到最多的,是相對比較整齊的土丘。如果把它們擬作人形,仿佛是莊重站於路旁的軍士,似乎是在審視着過往於路上的行人馬車,又似乎只是堅韌而沉默地守護着這片並不如何繁華的土地。
軍隊的守護,原本也該是不分貧窮富貴的,遵守的只是地域歸屬。
岑遲百無聊賴的倚在車窗旁,望着路旁的土丘一一掠過視線,正要放下布簾、無力伏下時,土丘重疊間的空隙里,一片黑影映入他的視線範圍。
他本來以為。那是他在中毒後,眼睛也慢慢開始出現幻視症狀了,但當他使勁眨了眨眼後再看,卻清晰的看見了帳篷。
岑遲凝了凝神。仿佛自言自語地道:「那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在客棧窗口看見的燈火所在,竟然離得這麼近,沒想到他們也還沒走。」
高潛回頭看了岑遲一眼,又順着岑遲的目光所指,向路邊看了一眼。只隨口說了句:「或許也是因為下雨的緣故,才會滯步於此吧!」
看樣子,高潛對於這群扎着帳篷在野外露營的人絲毫不感興趣,但這卻讓岑遲心起一絲疑惑。
在岑遲對高潛的印象里,覺得他不會是這麼容易忽略身周事物的人。
至少在這一路走來,高潛對身周任何事,都十分留心。因為相府下毒之事,至今還未完全查出個水落石出,不排除某位幕後真兇會追擊岑遲,再次下手。所以高潛必須時刻警惕。
雖然感覺到了高潛的異樣,但岑遲並未就此再說什麼。他放下布簾,靠坐在車內一角。中毒後渾身無力的感覺絲毫沒有因為休息而得到改善,似乎也對頭腦造成些許影響,使人的思考能力也生出了惰性。
……
待岑遲一行人駕車緩緩行過由土坨鎮牽出的那條岔官道,過了一會兒後,曲折的道路旁不遠處,那片帳篷里,也開始有了傭工在行動。
大帳篷里陸續有十幾個傭工走了出來,分散展開。配合得十分默契地將帳篷頂上蓋的帆布拆卸下來。而後,眾傭工們又分成兩組,一組人卷帆布去了,另一組人則開始拆卸撐起帳篷的架子。
待這個大帳篷拆完。裏面停頓的數輛馬車顯露出來。灰黑顏色、四平八穩制式的貨運馬車,每輛車的一角上都插有一支繡了只展羽燕子的小旗。
昨夜在土坨鎮外的土丘群之間拱起帳篷露營的,正是昨天上午與岑遲一行在京都北城門口遇到過一次的燕家商隊。
實際上,燕家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設在西北方的小梁國,大致方向算是與岑遲一行人同路。但在此行中。燕家運輸貨品是其次,最重要的任務是送幾個人走一趟。這幾個人,也就是早晨在城門口,令車隊久等一個多時辰後,緩緩穿插到車隊中間去的那三輛旅車。
燕家商隊因為這較為特別的一趟差事,在出了京都北大門後,不能筆直向西走,而要往北繞行過去半圈,所以在宏都商道上行至一半時,就右拐進入了貫穿土坨鎮的岔道。
或許這是天意使然,行速稍慢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