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
莫葉輕手輕腳的走近林杉身旁,她的心情變得有些矛盾。師父看來一副疲憊的模樣,晚上送走嬸娘,應該沒怎麼睡,所以現在靠着椅背竟就這麼睡着了,她有些不忍叫醒他。但若不叫醒他,自己這麼待在書房,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自從幾年前她在書房做了那件事後,雖然是無心之失,但自此之後她再未獨自一個人來到書房。這裏只是自己最熟悉的家的一角,然而每次走入,都讓她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自那件事發生後,這種壓力更加明顯。其實與其說是壓力,不如說是心靈陰影。
莫葉的目光從林杉的臉上移開,看向書桌。桌面的書寫物品擺放得有些亂,這是林杉一貫的風格,只是這隨意擺放的物件在大致上讓桌面呈現一個方形空區,這片地方應該是剛剛放過其它什麼東西的地方。這片空置的桌面此時散落了不少細屑,莫葉注意到桌角放着半截一端被削得尖銳的木條,她認得那是昨天師父為她解析口訣時用過的碳芯筆。
其實在昨天第一次見到這種筆的時候,莫葉心裏就對其十分好奇,很想試用一下這種不需要蘸墨就可以在紙上書寫的筆。不過,昨天在她看見這種筆的時候,林杉正在向她解析秘法口訣,所以當時她就收起了除了認真學習之外的其它心思。專注這一學習態度,在林杉的潛引默化下,莫葉已經能做得很好了。
現在似乎也沒別的什麼事,而那支碳芯筆就在眼前,雖然它已只剩半截,但其黑色的碳芯還有分毫超出在木皮外面,拿起即可書寫。
莫葉猶豫了一下,又向書桌邁近了一步。當她正要抬手時,忽然感覺腳下踢到一物,低頭一看,就見地上還有兩截短得不堪握持的木條,也是碳芯筆,只是這兩隻要比桌上那支細了不少。
三支碳芯筆都被用得只剩半截,莫葉望着滿桌子和一地的細木屑,在心裏默然嘆了口氣。這樣看來,師父基本上是一夜都未睡了。
但是,當莫葉束手準備轉身離開時,因為她剛才那邁近書桌的一腳將地上的筆頭踢得撞到書桌側面,發出的聲響已經驚醒了淺睡的林杉,他才半睜開眼睛就已是開口叫道:「葉兒。」
莫葉微怔了一下,遲鈍的回道:「師父。」
林杉伸出兩指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等放下手時,眼中倦意已是去了大半。他看着莫葉,目光微定後又問道:「現在是幾時了?」
莫葉回想了一下剛才她從自己房間出來時,看見正廳大門外的光景,然後回答道:「天還未明。」她遲疑了一下後又說道:「師父,你一宿未睡,趁天還未亮,還是先回房睡一會兒吧!這次換葉兒到時間來叫醒你。」
林杉聞言微微一笑,隨口說道:「被你看出來了?」
只是他未等莫葉回答,就已從椅子上站起身,自顧自的走出書房。站在正廳大門外的屋檐下,他望了望天空,半晌後語氣里滿是感懷意味的說道:「明月剛沉,此時正值黎明前夕。在這段時間裏,星辰齊沒,正是一夜最黑暗的時候。然而這種極致的黑暗,亦是一夜間最短暫的一個尾奏,天明只是轉瞬間的事,不得不叫人抓緊了時間啊!」
才走到書房門口外的莫葉看着林杉那分辨不出輪廓的背影,聽着他說的話,心中若有所感。而就在這時,束手站在大門口的林杉忽然一連打了三個大噴嚏。莫葉心裏一緊,連忙疾步上前關切道:「師父,防着春寒。」…
林杉轉身回屋,揉着鼻子笑道:「沒事,這應該是有一個人在想我,同時又有一個人在罵我。」
莫葉看着林杉,疑惑說道:「原來連打三個噴嚏是這麼回事?」
未等林杉回答,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後院傳來:「葉兒,你師父說什麼,你還真就全信了?」
後院連通主屋的門口,一個人影步入,當他走到書房門口對面的位置時,在燭光的灑映下,現出馬安的半邊面孔來。他走到那裏就站住腳,然後斜着身子靠在那小隔間的門上,環臂於胸前,望着林杉笑着說道:「連打三個噴嚏,那是傷寒了。」
林杉語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的風寒症才好,剛剛不過是不小心吞了口涼氣,你能留點口德嗎?」。
馬安毫不退讓的說道:「這跟口德無關,我只是實話實說。以前有大姐盯着你,今晚她若在家,一定會
(141)、夜的尾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