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無剛才猛然出劍,殺機畢露,快如閃電,可在一招過後,此刻與高潛眼中濃厚的殺意對視,他反而又慢了下來。聽着高潛決殺之意已經非常明晰的話,方無忽然笑了笑,這笑意毫無感情溫度,但卻成功令高潛握着匕首刺來的動作慢了一拍。
「高潛,你是相府家將,也是丞相養的殺手。你手上血案累累,丞相若要棄你,幾乎不需要藉口。」方無語調平靜地說道,「即便你不懼丞相的怪罪,一定要殺了岑遲,但你難道不想知道他今天為什麼要殺你?或許知曉了他要殺你的動機,可以使你在回到相府以後少受些責罰。」
「多謝方先生指教。」高潛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不僅同樣毫無情感溫度,這笑容還牽動着臉上幾道染血的皺痕,露出些許猙獰神色,「方先生真是一個好人。」
方無聞言,臉上快速閃現一抹遲疑神色,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目光漸漸凝聚起來。
「但是,方先生顯然比岑先生要怕死一些。」高潛握着匕首的手,手背上青色經脈漸漸突起,顯露出他握緊兇器的勁力之強,以及動手前一刻的決心,「高某先廢了你,自然想問什麼就能得什麼。」
在高潛後面這半句話才說到一個「廢」字時,他的前腳已經邁出一步……當他說完後頭這句話的最末一個字,他手中的匕首已經刺至方無脖子前三尺距離!
方無呆立原地,似乎被高潛這迅猛一刺的氣勢給震住。然而待到高潛離他越來越近,近到只有一尺距離的時候,他終於動了。
他握着袖劍的手,以高潛蔑視的速度劃出。
與此同時。他垂在一側的衣袖忽然鼓脹揮起!
高潛記得,剛才那一團麵粉就是這道人使的詐,所以他只是半眯着眼,眼皮留了一道縫,盯緊道人的脖頸要害,手中匕首毫不凝滯的刺了過去。
「嘭……」
「叮!」
一聲悶響,一聲脆響。同時傳來。
一團白色粉末在方無與高潛之間膨脹炸開。粉霧之中,方無的袖劍與高潛的匕首一齊飛了出去,顯然是在剛才激烈的碰撞到一起所至。
高潛那把利可割金的匕首在被擊彈開來後。直接釘在了反方向的一面牆上,而方無的袖劍則被匕首切斷成兩截,從粉霧中彈飛出來後掉落在地上。
緊接着,方無與高潛的身影各自從粉霧中退了出來。向彼此的反方向退了三步。
方無鬆開遮在眼前的闊大道袍衣袖,臉色一片慘澹。嘴角掛着一絲鮮血。雖然他早就知道高潛藏在衣袖裏的那把匕首有多麼鋒利,故而他也精心準備了一把預計能與之抗衡的匕首,但直到今天劍匕相抵,他才真正體會到那把匕首的厲害。
只怕剛才自己就算胸前掛着一塊鐵板。也能被那匕首釘出一個窟窿。
幸好有那一道白色粉霧遮掩,所以高潛在一匕斬斷方無的袖劍之後,並未來得及補刀。但高潛只是胡亂的一掌拍出。重重印在方無胸口,還是重傷了他。
方無也開始咳血。一陣劇烈咳嗽,身形晃了晃,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在他的對面,高潛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他亦有輕視方無的地方。
正是那道白色粉霧,令他陷落其中。
高潛手裏的匕首並不是被方無的斷劍震飛了——事實上憑方無的武功,的確不是高潛的對手——高潛是主動鬆開了握着匕首的手,條件反射一般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兩行血淚從他指縫間滑落。
方無第二次揮袖揚灑出的白色粉末,是一種腐蝕性極強的du藥混合了生石灰製作而成。這種灰粉若是落在皮膚上,會立即有灼燒感,但只要在半個時辰內用清水洗淨,即可免除藥性傷害。
可如果是落在了人體最脆弱的眼睛裏,眼眶中濕潤的環境會加速藥粉的腐蝕力,眼瞳薄弱的那一層保護膜會被瞬間破壞,致盲效果便是醫仙現世也難救。
高潛嘶聲痛叫起來。
還好他以前在相府受訓時,對疼痛的忍耐力已磨練得非同常人,否則雙目腐蝕的劇痛能令一個尋常人痛到慘叫聲傳遍整個客棧,無法不引人注意。
但二樓這間客房裏情勢幾番逆轉的打鬥聲,酒罈子砸在地上的破碎聲,匕首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