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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絲毫感受不到那位房主在麻煩事了後欣慰的心情,那些誤會他的鎮民見他一臉不悅,雖然鎮民綁他,實是存了見義勇為的好心,但還是有一兩個人主動向廖世表達歉意,只是這絲毫也澆滅不了廖世的焦躁心火,因為鎮民理解不了他急躁的根源。
匆忙趕回藥鋪,幸虧得見裝雪蠶晶的盒子還在,廖世抱着它,也不管鋪子的門鎖不鎖了,在原房主驚訝的目光中,一句話也沒多說,轉身就走。房主自然不會趁廖世不在,將藥鋪席捲一空。
雖說鋪子裏存放的,大部分都是高檔藥材,有一部分可能擱置時間久了,已失藥性,但有一些特別的,例如鹿茸、虎骨、麝香之類的,可以保存很久,而且幾乎是重量等同於銀價了。但這些東西,在藥販子和懂行的人眼裏,才是財富,在本分的尋常百姓眼裏,輕易是不會去碰的。這種自覺守法的德行,除了因純良民風地集體薰陶所致,還因為藥這種東西,在民間多少存在點忌諱。
囤油囤糧,從沒有哪家人想過囤藥的。
看着那瘦得像根柴似的佝僂老頭,走起路來竟快得像陣風,轉瞬間就不見了,房主只遲疑了一下,想追上去也已是來不及了。房主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鋪子裏面,被那老頭翻得亂七八糟的樣子,房主不禁搖搖頭,斷絕了幫忙收拾的心意,關上門,捧着被砸壞的鎖頭,準備去找鎮上的鎖鋪修理。
這位租客沒準還是會回來的,只希望他下一次回來時,記得帶鑰匙。
廖世離開自己的藥鋪後,絲毫不歇,就急着趕回寄放馬匹的客棧。看到剛剛才住店的顧客轉瞬間就要走,客棧夥計還以為是自己哪裏服侍得不好,得罪了人。忙不迭的道歉,想要留住客人。
廖世無心解釋什麼,掏出一錠銀子,足有雞蛋大小。差點沒閃壞那夥計的眼。客棧夥計捧着銀錠,手微微發抖,看着那其貌不揚、甚至是有點醜陋的瘦老頭騎上馬風馳電掣般去了,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客人真的不準備住店,而自己好像忘了給他找錢——他也沒說要。
離開小鎮後。廖世騎馬直奔入一處山澗。他沒有立即擇路回程,是因為他還需要在山裏採集一些雪蠶的食物。步入山林,看着滿山綠意,廖世心裏稍微鬆緩了些。幸虧時節已至春末,那種雪蠶愛吃的葉子也應該生長得很豐茂了吧!廖世放慢行進速度,在綠茵中尋找起來。
然而在尋找了片刻後,他漸漸的皺起眉來。他本來不是急躁的人,只是因為心裏擔着急躁的事,影響了情緒。而正當他頻頻皺眉嘆息,只能壓着性子繼續尋找時。他碰上了兩個人。因為縣城裏的縣令老爺為官公正,連帶着縣城周圍十里八鄉的秩序也都良善穩定起來,附近的山上,並不會存在什麼打家劫舍的山寨以及流寇強人了。但當廖世看見這兩人,他頓時一擺手中韁繩,就要閃避。
迎面碰上的,是兩個年紀相仿,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而真正讓廖世唯恐避之不及的,是左手邊那個頗有些書生氣的少年人。然而廖世還是避得慢了些,那個書生少年只需要看廖世一眼。就能認出他來。準確的說,就是把廖世的形象擱在一個陌生人眼裏,也是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了。
廖世調轉馬頭要跑,身後那少年人已然沖坐騎揮了一鞭子。狂奔追來。
「藥師——」
聽見這年輕而熟悉的聲音,廖世只覺得像被人戳骨詛咒了一句。然而,當他想到此次來山澗里的目的,還是正事要緊,他只得又提韁駐馬,停止了這場追逐遊戲。看着那少年人騎馬超到前頭。又急轉半圈回身湊近過來,廖世卻是冷着一張臉,語氣有些發硬地道:「你怎麼在這裏?」
那兩個騎馬迎面而來的少年人,右邊那位是邢家村獵戶之子,其實正是莫葉小時候最好的玩伴:邢風。左邊那位則是嚴廣的孫子嚴行之,在大風嶺尾隨過廖世幾年,跟屁蟲之能,令廖世無比頭疼。
這一次如果讓他黏上,可能就又不好甩脫了,只是自己這趟行程,他若跟着來,真的合適嗎?廖世只在心裏略琢磨了一下,頓時一陣煩意又上頭了。
其實,前幾年嚴行之緊追廖世的腳步不放,也不是想做什麼不利於他的事,只是十分熱情的想拜他為師。但這個送上門的徒弟,廖世卻不想要。廖世絲毫不覺得收徒弟有什麼好,他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