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突然好像老幹部一樣的做派……許琛暮腹誹着,暗自想着陸瓊是經歷過什麼人生重大打擊,笑一笑都得人提醒一下,想一下自己這麼腦補不大厚道,收斂了一些,陸瓊笑起來真是好看,站在門口無聲地催促她去睡覺,立在那裏站如一棵松,許琛暮想,外面的風那麼大,吹得自己腦子都要從耳朵里飛出來了,精神頭那麼足,睡了覺對不起外面呼嘯的大好夜風。
&睡不着,我跟你坐會兒。」她眼睛一亮,這樣提議,陸瓊搖了搖頭。
&睡不着你非要我去睡,和浪費時間也沒什麼區別是不是?」許琛暮嘆了一口氣,「我明明是多麼想和你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好記起來你是誰的,看來也是不能如願的了……」
說着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樣,把胳膊縮進袖子裏,用袖口抹着臉,把戲做足了,抬眼看看面無表情的陸瓊,腦子裏黯然掠過一個可怕的可能性,萬一她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有什麼陰謀?才出現了半秒的念頭頓時被她掐斷了,仇人哪會含情脈脈地瞧着自己的臉看?腦洞太大了,想想把這念頭套到陸瓊恬靜的眉眼上,如果陸瓊知道的話會做出什麼舉動來?腦子裏暗自腦補着,面前的陸瓊卻做了個讓她有些吃驚的舉動。
陸瓊勾手將她的脖子攬過來,接着,輕輕在她額頭烙上了一個吻。
有些冰涼的唇貼上去,許琛暮愣了愣,支棱着雙手好像母雞護着小雞的姿勢,傻得要死,等陸瓊離開,她才把雙手收回來,捏緊了自己的臉,狠狠拍了拍,有些難以置信地瞧了瞧陸瓊,又拍了拍自己的臉,拍得啪啪作響。
&出聲。」陸瓊如此說。
啊……還不能出聲……許琛暮呆着點了點頭,半晌反應過來,可是陸瓊已經跪到了墊子上好像祈禱一樣,趴在那裏攤開筆記本寫着些什麼,於是她湊過去,陸瓊低下眉,往旁邊挪了挪,讓她也擠過來,許琛暮擠在旁邊:「我能看嗎?」
&本就是給你看的……是你要我寫的。」陸瓊的語氣變得柔和了更多,她原本講起話來,就像是柳絮拂過臉頰一般,已經足夠溫柔了,再放緩了,配着她柔柔的聲調,於是仿佛沉入棉絨中一樣的溫存,她將本子遞過來,「只寫了幾句,今天還沒有開始。」
&今天才開始記的嘛?」許琛暮腆着臉嘿嘿笑,看陸瓊的字跡,筆鋒圓潤又好看,陸瓊微微應了一聲,許琛暮看她的側臉,一時間有些臉紅,靠得這麼近,體溫透過衣服傳過來,如同靠着火爐取暖一般相互慰藉,許琛暮的腦子裏驟然冒出了這種句子,蔫兒了一下,把腦袋低下去,本子是新的,扉頁寫着,陸瓊,許琛暮。
許琛暮。這是自己的名字……
她端詳着自己的名字,字體不醜,但是潦草,像是寫字極快的那種人會習慣寫的筆體,嘩啦啦翻過去筆尖,就有了自己的字,她翻開第一頁。
星期日。
你又忘記了前一天的事情。你每天都會忘記前一天的事情,一天天把自己經歷過的東西都忘掉。昨天我們約定,我每天記日記給你念出來,昨天的事情沒來得及記下來,今天你還在睡覺時我寫了一點,不管有沒有用,算是大家一起做出的努力。
你跑了,又不認識我了,很慌張的樣子。
性格還是沒有變,回來了。
就只有這三段,簡短几句話,許琛暮來來回回看了十來遍,快要把字舔下來似的戀戀不捨,把本子交還給陸瓊:「早上我不是故意的嘛,我很方。一眼……嗯,沒反應過來……我們促膝長談怎麼樣?比如說我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設定的病,比方說咱倆究竟是個什麼關係……等等。」
什麼關係……陸瓊眼神有些涼涼的,都親你額頭了還能有什麼關係,咱倆也不一個姓啊也不能是你姐姐,更不能是你媽,心裏翻滾了無數個念頭,想想,突然就原諒了許琛暮,因着記憶缺失一剎那的苦痛,讓她在某種程度上羨慕但同情這個傻了吧唧的女人,許琛暮倒是不顧一切地忘記了,她自己留着過去的驚魂未定夜夜驚醒,只好將自己的工作時間挪到晚上,白天趁空閒暇之餘才休息一下,長久以來身體有些吃不消,只是守護許琛暮的責任壓身,滿身的疲憊也不足為她道哉。
具體什麼關係,她該如何解釋,冷淡下去的情人?還是相互折磨的情侶?說出來會嚇她一跳,她記得在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