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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平鋪直敘過渡到現在,終於有了波瀾,許琛暮在眼前黑過去以先,還這樣想着,她想自己為什麼會那樣情緒激動好像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樣,不是堅持了很久嗎?有理不在聲高,自己不是滿操勝券嗎?到後來竟然因為心底的委屈禿嚕出了那麼多的話,如果不是唐益已經歇斯底里,如果他還是平時那笑意的模樣,自己一定是輸了的。讀字閣 www.duzige.com
說話失去條理,腦海中的思維也失去條理,她走向一條灑滿了金漆銀粉的路,對面是一條銀白色的光帶,好像馬路一樣有車流川流不息,她迷惘地盯着那裏,一點點走着,沒有路燈,四周是脆弱的毫無邊際的黑,伸出手,手指蒼白,猶如在發着光。
感覺跟死了似的。
她如此腹誹,可還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去,才發現那條光帶像是自己的一生,從出生,牽着母親的手四處奔波開始,到念書上學,到在河床上坐着遇見陸瓊,陸瓊的身影清晰而明亮,放大無數倍開始在回憶里佔據主要地位,她默然回憶一切,她們一起去看房子,一起出去玩,坐在一起看書,討論一個作者,一本書,或者安安靜靜什麼都不做就坐在一起,或者坐地鐵,腦袋擠在一起睏倦地睡覺,或者是在床上纏綿,她清楚記得陸瓊肩頭的句號,或者有其他的記憶碎片,有南瓜粥的香氣,還有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包過的餃子,她和陸瓊一起放燈,她在她耳邊的低語,或者陸瓊念詩給她聽,聲音溫和好像是春風可渡人……可是這些都在光里,光轉瞬即逝,漸漸消失了,連光點都不復存在。
她默然站在那光亮的路上回憶陸瓊,她只剩下陸瓊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腦後這樣疼痛,把人生的悲歡都經歷一遍之後的痛楚,之後餘生沒有記錄——像是沒有餘生,她不明白自己之後會發生什麼,可是她想要去經歷啊,未來的一切都要好好地經歷一遍,給每一本書取一個溫暖的名字,至此,從往,到這裏結束,從過去開始,以前給陸瓊的新書起的書名到現在竟然充滿了隱喻,至此從往,抽象的詞彙,她靜默了許久。
手背冰涼冰涼。
她看見上面濕了一大片。
許琛暮的手背濕了一大片,陸瓊不承認那是她哭的,她又坐到醫院去了,許琛暮又昏過去了,一直從上午,到下午,包了餃子也沒有吃,白晝愈發短了,下午七點多,天已經給地罩上了黑色眼罩,蒙塵的黑暗不那麼純粹,樓下不遠處是一條不甚繁華的街道,燈光稀疏地守護,而燈光那巨大的靜默像是唱詩班吟唱哀歌。
她甩甩頭,拒絕自己用這樣的比喻。
手裏許琛暮的手是蒼白的,這次許琛暮的腦袋沒有流血,醫生說這比流血要嚴重些,可是現在看來她的大腦沒有問題,應該會很快醒來。
這是星期五,她默然算着日期,星期日那天,許琛暮發誓她要記起自己的名字來,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她們回到原來的地方去,看到過往的彼此,星期四,見過了自己的父母,要面對未來的挑戰,星期五,今天,事情驀地回到了原點。
連明天也堅持不過去,七天而已——
她一直跟在許琛暮的後面,中途跟丟了幾次,但還是跟了上來,哪裏人多,聽說哪裏出事了就往哪裏湊過去,她過去的時候,警察找到唐益要調查,具體結果現在還未明朗,報社一個姓李的記者寫了一篇新聞稿,發在晚報上,那樣迅速地出來,她手頭攥着一份,上面寫,許某情緒激動地指控唐某的行徑,說法和夢夢(化名)家長如出一轍,唐某情緒激動下搶走記者的攝像機砸傷了許某……警方已經介入調查……許某提到的著名作家陸瓊接受採訪,確認有抑鬱症病史……出示了相關證明,在陸瓊家裏找到大量抗抑鬱藥物……有關專家表示……截止發稿前五分鐘,許某尚未醒來。
報紙被她捲成筒狀握在手裏,她默然看着許琛暮睡着,像是從前的三個月經常看到的一樣,只是心態全然不同了,這次許琛暮是為她被砸昏過去了——信任錯付,只有許琛暮申訴怨屈,她給許琛暮揉揉鬢角,卻意識到指尖顫了顫。
許琛暮睜開眼睛看她。
「你……醒了啊,想吃什麼。」她裝作不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