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如約而至。初步考察通過,好好決定要他,於是要他承諾對北靖王絕對尊重和愛護。溫如玉表示自己若真的被她招了,那情願管比他大四歲的許廷顥叫爹。好好這便放心了,拍拍他單薄的肩膀:「好,你是我男人。」
許廷顥看着兩人相伴歸來,啪得打下了帘子。命人把好好叫過來:「明天是你爹的忌日,去掃墓。」
剛剛下過幾陣雨,道路上略有泥濘。私下祭拜,不驚動人,自付有武功傍身,所以輕車簡從。好好騎着小紅馬,背着個小包裹。包裹里是元寶香燭四色貢品。溫如玉要幫忙,她不要。這是生父的祭品,她自己來。許廷顥騎着驪駒走在前面,墨雲金紋箭袖,朱紅攢梅花腰帶,黑髮及腰,肩背挺直如標槍。
溫如玉騎不得馬,只好跨着一匹溫馴的大青騾。他勉力不落後,跟在好好旁邊,見她眸中有光一直盯着北靖王,便試探着問道:「靖王爺真是神仙中人。」
好好頓時無比得意:「那當然。要不會連公主都想當我娘?」說罷,拍馬上前,走在許廷顥前頭。她有護衛的職責。一直沒有忘。
溫如玉眼光追隨着她那纖娜卻瀟灑挺拔的身影,滿目驚艷,一時間說不出話。
&爹,安康公主會成我娘嗎?」好好問道。
&會。」許廷顥回答的很乾脆。
好好剛要問為什麼,話到舌尖又咽下去。駙馬向來不好當。「爹爹,你要是娶了娘,還會做梨炒雞給我吃嗎?」
好好剛進王府有點不適應,中間還生過一次天花。幸而她生的壯,抗的住,年紀也小,好調治。還安慰爹爹:「放心,我不會輕易死掉。」
那時候百年難得一見,許廷顥下廚了。
梨炒雞,做起來費工夫。要選擇雞崽子嫩肉,雞胸那一部分,切片。小雞肉考究刀工,一不小心就把紋理切壞了。她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她嘗試過……簡直自不量力,她連案板都得小心不要切透。許廷顥做的講究,最後加上雪梨薄片,香簟小塊,翻炒三四下起鍋,盛在碧玉蓮花五寸盤裏,還額外用梨肉擺出花型。
他給它換了個名字:梨花院落白玉鳳。比梨炒雞高雅了太多。
她原本感嘆着這爹爹果然天縱英才,結果就看到下人一桶桶抬出泔水:那都是做壞的。等她央求許廷顥再做,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了。直到後來某次她碰上時疫傷寒,病懨懨趴在床上吸鼻子,許廷顥看她睡得艱難,來試她鼻息,看還塞不塞,好好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以為他在判斷自己有無生機,於是嘶啞着道:「還有氣呢。」許廷顥愣住的功夫,好好又補充道:「我哪會輕易死掉?」於是他又端出了這道菜。
好好猜測爹爹只會做這一道。不過嘛,貴精不貴多,那味兒夠她記一輩子。
面對提問,許廷顥沉默片刻,輕輕點頭。好好心花怒放。
當年侍衛長的葬禮雖然簡易卻不寒酸。現在那裏還有東西松柏,左右梧桐。圓圓的墳冢,小小的一座碑。上面寫着「侍衛長陳更之墓。」說來也巧,竟然跟皇太后一個姓。可惜,同姓不同命,老天不庇佑,姓啥都沒用。好好撿拾乾淨墓基上的落葉,放上獸耳貔貅腳小銅香爐,點上三株香,擺上時令香果,牛肉清酒,恭恭敬敬磕頭。
許廷顥細看這個姑娘,盈盈一雙眼,笑得時候像個小太陽,難過的時候會染上一層雲霧,就比如現在。當年父親去世,她還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卻都明白了。身材纖巧,眉清目秀,實在難以想像,這人的身體裏會蘊藏着那麼大的力量。好好把頭髮攏到耳後,輕輕撫摸墓碑。指頭白而纖長,完全無法讓人跟兵器聯繫到一起。
實際上,這個人在路途中才剛剛上演徒手拆路障。一顆大樹,大約是因為前幾天遭雷劈,攔腰折了一半,頭着地,在必經之路上卡出一個三角形。許廷顥皺皺眉,暗道下人果然還是要帶兩個,略微看了眼,跳下馬,招呼溫如玉:「過來抬一下。」
「……要不我們繞路吧。」溫如玉看看那比自己腰圍還粗的樹圍,多少有點心塞。結果就在兩人注視下,好好氣沉丹田,挺腰一扭,大喝一聲,抱起樹杆扔到了一邊。繼而緩緩吐氣,拍拍巴掌,「好了。」她一臉誠懇的看着許廷顥:「以後這種事就讓我來做。」
許廷顥那瞬間不知道該
3.刺客